在冬天结束前,见君就每天带着甘棠四处“鬼混”。偶尔去凿冰钓鱼,偶尔去爬树观雪,见君还带着甘棠去路伯伯的菜窖里偷拿番薯烤着吃,顺带着拿走了路伯伯藏在菜窖里的一坛酒。有时候见君也带着甘棠在城里到处蹿,尝遍各处的吃食,在各个裁缝店里给甘棠做衣服,然后留下时归的住处和姓名,只是从上次吃过火锅之后,甘棠就再也没有见过时归。
有一晚,甘棠做了个梦,梦见了曾经梦见的那个宅院,那颗梨树。她梦见自己趴在窗边,看着梨花慢慢凋谢,梨树开始枝繁叶茂,绿叶里夹杂着一个个青涩又幼小的果子。
第二天,见君带着甘棠又去地窖里悄悄的顺走了路伯伯一坛酒,接着秀了一把厨艺,炖了一只鸡,在鸡里加了一点点的酒。揭开盖,香气四溢,因为酒放的少,又炖了很久,只是闻着有酒香,吃起来倒也没有酒的味道。但是见君只敢给甘棠尝了尝味道,不敢让甘棠吃太多,肉也没敢给甘棠喝,重新给甘棠做了红烧肉,自己吃完了整只鸡。
甘棠身上带了酒味,回家以后就被路伯伯禁了足,不让甘棠再跑出去和见君鬼混。
见君没有带坏孩子的觉悟,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带着时归在城中“鬼混”。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和时归以吵架为乐趣。
冬天过去了,衣服也从厚重的棉袄换成了春衫,院子里的花花草都开始发芽,花瓶里的梅花已经枯成了一根枝,池塘边的柳树也开始抽芽,时归折了枝柳枝放在瓶里,扔掉了原来的枯枝,柳枝刚发芽,有一点点鲜嫩的绿色,看起来并不比梅枝好看多少。
见君拿着时归的扇子,带着时归,坐在小摊里吃面。时归吃了两口面,又把面放下,开始看着见君吃,整个人神叨叨的。见君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然后放慢速度,悠哉悠哉的吃面。时归盯了见君一会儿,看见君没半点反应,还越来越慢,伸手从见君碗边拿过扇子,用扇子敲了敲桌子。
见君没有反应。
时归又展开扇子给自己扇了几下风,再给见君扇了几下,然后又给自己扇,几个来回以后,见君有反应了,开始一根一根的吃面。
时归忍无可忍,一把抢过见君的筷子,然后拉着见君走进了隔壁摊,要了两个煎饼。
“什么怪癖,一个摊子只吃两口。”
“我口味奇怪,一会儿一个样,不行吗?”时归咬着饼,气呼呼的瞪了见君一眼,又拉着见君去了对面烧鸭店。
等到吃饱喝足的时候,时归已经拉着见君把柳城能吃东西的地方都窜了一遍。两个人心满意足的往回家的路走去。
“这次不去看看你的小棠棠了?”时归说。
“不去了,知道结果了。”见君兴致缺缺的说道。
“呦,这是开窍了。”时归说完加快步伐将见君甩在身后,自己快步回了家,只留下一句,“我晚饭想吃炖猪蹄。”
互相嫌弃又相互包容的日子慢慢流逝。
三月的时候,开始天天下雨,雨下的不大,淅淅沥沥的,满城的烟柳也初露风姿,随风摆动,柳城终于开始名副其实,一座满是柳树的城。清平府的梨花也全都开了,成为柳城难得的一景。老远就能看到一枝梨花伸出院墙,花瓣被风吹落。
见君和时归出门觅食,又逛了整个城,还发现几家换了新开的店铺,两人撑了一把油纸伞,伞不够大,时归秉承着不与女子计较的品德,自己被淋湿了大半,见君只湿了鞋底。吃完饭后,时归挑了家裁缝店,要让见君重新赔自己身上的衣服。
时归与见君进店以后,看到了甘棠和路伯伯。进店以后,时归就规规矩矩的站在见君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到甘棠见君眼前一亮,一段时间不见,见君觉得甘棠长高了不少,甘棠一见到见君,便缠着见君,两个人乐呵呵的玩了一会儿,甘棠就被叫去继续量体型好做衣服。
见君开始和路伯伯聊天,时归就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可怜巴巴的不说话。路伯伯说最近都在下雨,一直在家里料理受潮的衣服和书,直到今天空闲了,才带着甘棠出来给她做几件衣服,甘棠身量又高了一些,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了。
量完尺寸又选好了布料,路伯伯带着甘棠准备离开,甘棠就一直依依不舍的看着见君,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见君看的心里一软,给甘棠塞了一包时归给自己买的糖果,甘棠才磨磨蹭蹭的跟着路伯伯离开。
见君目送着甘棠离开,直到看不到身影。回过头,时归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摇着伞,眼睛里透露出鄙视。“我跟你讲,衣服你得赔,哥哥现在身上都还是湿的,糖你也要赔,那是哥哥买给自己解馋的。”
见君懒得管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给他选了件深蓝色的成衣,让他去换了,自己坐在时归刚刚坐的位置,再次拿出一包时归买的糖,悠哉悠哉的吃着。时归换好衣服,又让掌柜的给量了尺寸,把店里的布都挑上了,哪怕颜色艳丽的,绣着各种花纹的,一个也没放过,然后让见君付的钱,全是报了之前见君给甘棠买衣服留他名字的愁。
在这之后,见君每个季节都让掌柜的把所有有的布料的样式按照自己的尺寸做成衣服送到府里,填的时归的名,记得时归的账,时归同样效仿,不过这是后来的事了。
做完衣服回去之后的当晚,路伯伯把甘棠送到了闲人居。路伯伯说老家有事,要回去一趟,但是甘棠年纪太小,自己去的地方远,带着甘棠一来不方便,而来也怕甘棠出什么事,所以想把甘棠留在这里让见君照顾一段时间,见君答应的爽快,并且笑眯眯的和路伯伯保证,等路伯伯回来,一定还路伯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棠棠。
事情应该很急,路伯伯当夜就离开了,当晚甘棠就和见君住在了清平府对面的闲人居,时归也趁着夜色不知道去了哪里,很久没有回到闲人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