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立下捏肿师傅的脸的志向后,小修远平日的练习更加努力了。道人对小修远的勤奋倒是很欣慰,还曾劝过几次。要是他知道,小修远一心想要报复回来,大约也就不会这么开心了吧。
就这样日复一日,转眼之间,年关将近。村里的人们,也在为过节做准备。往年村里的人,都会在大年夜,在空地燃起一堆篝火,人们围在一起,唱唱跳跳。讨论明年的收成,祭祀社稷神灵,保佑明年风调雨顺。其实,神灵真的会保佑他们吗?没有人知道。但是祖先传下的规矩向来如此。如果不去祭拜神灵,那又该从何寻找心灵的依托呢?他们真正祭拜的,也许是对这未知的浩瀚天地的敬畏之心吧。时光荏苒,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不知道是什么操纵着这一切,人们的心中,便自然而然出现了掌管自然规则的神灵。
“师傅师傅,二柱子家的婶婶给我做的帽子,好看吗?”小修远戴着一顶虎头帽,显出了些娇憨。虽说过了年就是十七岁的少年了,可却也还是个孩子。长年跟着自家不靠谱的师傅,也从未拥有过寻常人家的孩子所拥有的,一时难免有些新奇。
“不错不错,戴着很好看哦。”自家师傅也点头道。本来就是小孩子,稍一装扮,便显得精神十足。
见状,小修远试探着问道,“这次,我们和大家一起玩好不好,以往,都只有修远和师傅两个人。师傅还总是喝酒....”
“小修远很想去吗?”道人笑着问。
“嗯嗯”拼命点头。
“那就去吧!”还没等少年欢呼,道人接着说。“去完回来我再去一个人喝酒!”
“.....喂喂,师傅!”
大年夜
原本平常用来晒粮食的空地被特意清理了出来,在最中央的地方堆好了木柴。一旁的架子上挂着宰杀洗净了的牛羊肉。头部是要送给神灵享用的,而其他的部分就在晚会上分享。一旁也已经准备好了台案。由村长念祭词之后,三次礼拜。便是把最好的食物送给了神灵。其实对此,小修远别有一番看法,只是奉献了那么一点点肉,却想要一年五谷丰登。索求的那么多,付出的却那么少。自己要是神灵啊,才不做这种亏本买卖呢。
篝火引燃,橘黄色的火焰跃动,映照在小修远和长夜一样漆黑的瞳孔上。好像在诉说着什么。看着欢欣的人群。一时间,小修远似乎有些茫然。
聚会,就是这样的啊。
平时和自己一起玩过的朋友,也都在自家父母的身边。说笑着什么。自己的父母.....
虽然没有父母,但是自己有师傅!小修远这样告诉自己。不过说到师傅.....
四处打量寻找师傅,却发现师傅似乎又不见了。又去喝酒了吗?真是的...小修远离开人群,沿着幽静的小路,按照来时的路线...
果然!
师傅坐在一块青石上,背靠树干,正在一边拿着一个酒葫芦,一边远望着月亮。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
是什么呢?小修远偷偷绕到大石头背面,刚想听听师傅在自言自语什么。
“小修远,想偷我酒吗?”
诶诶???
“谁要偷你酒了,那么辣,一点也不好喝。”心里想着,便说了出来。刚说完突然想到,这不就是承认自己以前偷喝过他的酒?!
“切,小孩子哪里知道美酒的妙处...”边说着,仰起头又是一口,似乎并未想到小修远话语中的毛病。“酒这东西啊,是要品的。就像你练剑,练的时候,很苦很苦。可是回味起来呢,又别有一番滋味。这和品茶,也是一个道理啊。”
“那师傅,你品到了什么啊?”小修远好奇问道。难道酒里真的有什么别的味道?
“我品到了...哈哈哈....我品到了...什么呢...........我杜子陵,又品到了什么呢......”自称杜子陵的道人似乎有些精神恍惚,不停地自语着。说着说着,突然站了起来,竟从地上捡起了一支树棍,挥舞起来。起初不成章法,似乎只是胡乱挥舞。但越到后来,身形却越发稳健。站在一旁的路修远越看越是惊讶,因为他发现,看似混乱的挥舞,却绵密地护住了道人的身体。他最近几年的练习,竟好似无法躲开树棍,刺向道人身体。便不由得细细观摩起来,看到兴起处,双手也跟着动了起来,让旁人看上去,仿佛某种诡异的舞蹈。
一时间,师徒二人都如痴如醉。道人似是兴起,一边挥舞树枝,一边吟唱起来:
‘’吾行山水间,蔽衣配长剑。绿水载轻舟,直过万重山。金鳞伴得玉龙舞,何人解我悲与欢,何人解我悲与欢....”
因为是在冬天,地面上还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师傅吟诗舞剑,虽然穿的还是那一身破旧道袍,但是居然还蛮像那么一回事。小修远一时也有些痴了。道人平日里不温不火,唯一的爱好便是一个人躲起来,喝上几壶酒。却没想到,道人喝醉了是这般的情态!难道平日的师傅,一直在默默收敛着自己吗?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师傅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四处流浪,如今住在这个小山村呢....
“扑通”,正在想着师傅的事。听到声音,小修远一惊。仔细一看,师傅被石头绊倒了.....
一点也不厉害!小修远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高手才不会因为喝醉被石头绊倒这么丢人呢!
没办法,小修远只好担起道人一只胳膊,慢慢向自己屋子挪。不远处还传来人群的欢呼声和爆竹的爆鸣声。本来自己应该和人们一起庆祝的,还有肉吃....
可恶!!
明明说好了出去玩尽兴了才回来喝酒的,又丢下自己一个人喝酒...低头看看师傅的酒葫芦。
不如...自己再尝尝吧?就喝一点没事吧...
于是拉着师傅回到屋子里的小修远啊,喝了一口,辣的。再喝一口,还是辣的。在喝了好多个一口以后,小修远的感觉终于不一样了呢~
“身体轻飘飘的,好困啊~睡吧...”
就这样,小修远抱着师傅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