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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 罚

饱受世态炎凉,尝尽人间冷暖本不应该我来承受,但是从今天开始,注定了我不再是神,我将万劫不复。就在这无情无义的天宫上我注定没有立锥之地,我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扯断降魔锁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两手叠成莲花状来回地在身前交替运功,寒气迅速扩张,我不会坐以待毙,我必须为自己找到一条活路。身上的伤快速愈合,仙力也在快速合拢,我可以感到,血液在回温心脏的跳动也更有力,在这一刻我的求生欲望分外地强烈,他们受了不小的惊吓,吵吵嚷嚷地要大威天神再次出马。我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集全身之力射出万道冰棱,射进黑重的浓云里、射进恶臭的河水里,天神们招架不住,天兵挥着长矛短剑,亮出青面獠牙,声势浩大地压下来。段千觞在这时还想要落井下石,他甩开披风,他那个披风是神尊为了他把我这个“逆犯”捉拿归案的奖励。可遮日月、可吞五岳,最为最早一批成仙的天神,为了制定第一部天规,衍生了这披风,并起名为“浑天披风”以作纪念。

“段千觞!你要干什么!”我看他是疯了,为了杀我,不惜赔上凡人的命吗!他那一身神尊亲授的麒麟甲,让我不禁想起,那是他当年助纣为虐和神尊一起谋反时,神尊不顾天下非议,将这件本应该留给下任神尊继承人的战甲硬塞给了当时乳臭未干的段千觞,硬要说段千觞无辜,也只不过是在头几年受到神尊的教唆与利用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深受三界排斥,但很快,他内心深处对权位的极度渴望,在神尊不断的唆使下日益膨胀,直到现在终于发下滔天大罪。

“我不会给你机会反攻,要不然我就活不成了!”看来他很清楚,他把那么大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他就要做好随时接受报应的觉悟!现在他只能让我替他背黑锅,杀了我,他才能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的神尊人选。段千觞将披风拧成绳索缠在火山上,他手上施法绷紧了绳子用尽全力抓起火山让它脱离大地,火焰、泥浆、火山灰……顺江河而下风卷残云般冲散冰层,在强大的气压作用下大地崩塌了,天宫震动,在风雷交加的夜里万里通红。“你们这群疯子!三界生灵世代受天庭庇佑,现在却要因你等奸佞之徒受这灭顶之灾!我不会饶了你们,就算下了修罗地狱,我也会世世代代诅咒你们!”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通天大火就这样吞噬了一切。

一切,隐匿在黑暗里,下一秒迸发出浓烟,恶臭的空气像魔鬼一样涌出地面,烈火啊!焚烧吧!焚尽那一切一切的不公。我的生命是海洋给予的,我的爱、我的渴望、我的期待都来自海洋,我把所有的热忱都给了海洋。可是现在,那片庇佑我、给予我神力的海洋就要湮灭,我恨呐!我恨得不顾伤痛拼了命也要阻止,可我又能怎样,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大火啊,能毁灭一切的大火啊!你慢些烧吧,我爱的一切将在你的铁蹄下不复存在,神明啊!让我再看一眼世界吧,这个我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在我的脑海中渐行渐远。是谁在那,是谁要抹杀我在这一世的回忆!是这些行刑的罗刹们吗,这是这些恶神惯用的伎俩,说是要超度罪恶,还不如说是害怕冤死的灵魂的报复。我的双臂被拉扯着,天兵从四面八方砸了下来,压在我的身上,一开始,我还能感到时常打下的雷误伤后的撕裂感,可慢慢地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了,眼睛里充斥着血丝,脑袋里一片空白,我知道我死定了,神尊不会让我再有轮回的机会,是的,我要被送进电闪雷鸣的漩涡里,我会魂飞魄散的!

当我万念俱灰只等待判决的一瞬间,在潜意识中仿佛听见一个声音,还有浅淡的香气,在这一刻我倒是觉得很放松。我眯起眼想看清楚,远方有一个人,身形与我相似,有笑声,很轻快。我被这声音吸引,精神力脱离了肉体恍恍惚惚地往前走,我看见女孩的眼神很清明,她伸出手拉着我向前奔去,越跑越快。气流让我呼吸都困难,我出声叫住她,可是她不听,依旧盈盈地笑着。忽然她停住了,放开手看我一眼,用极细微的声音跟我说:“跳下去!我在时空某处等你,你一定要来找我!”说完在我们面前赫然出现一道深渊,我不知道这女孩为什么要我跳下去,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知道她是谁。她跳下去了,就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临了了她对我笑了,似乎在逼着我下定决心,我俯身看向深渊,像是有人在召唤:“来啊……跳下来……去完成你的使命……”幽怨,缥缈,像隔着一层薄纱似的看不清下面的事物。我要知道真相,我要洗刷冤屈,女孩的话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放下戒心,纵身跳下去。

猛地,我像大梦初醒似的,清清楚楚地看见河水倒灌生生压过火焰,裹着雷火冲上天来把我们都裹在里面,很幸运,除了我,所有的仙人都化作青云消散了,这是冥冥中有人帮我吗?是那个女孩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逃过此劫。随着周边的气温下降,我被冻在水里,通天的水柱变成冰山愈加坚固。我的灵魂被强制剥离出去,飘出九霄云外…………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世上,这是我思考最多的问题,一直没有人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在灵魂抽离的一瞬间我感到颈椎以下的骨头统统被敲碎。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我的思想被别人左右着,没有一点防备,我的记忆就被碾碎成碎片,又有条不紊地重新拼接,心中的不安和躁动被无限放大。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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