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后,几个宫女各持一柄足有一人高的绿琉璃扇,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神情木然,手上搭着拂尘。再向后看,五六位宫女手上托着酒樽玉器。
阮夙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看见最后紧随而来的宫女的裙摆消失在她眼中,她回过神来,呼出一口气。前世的她在电视剧中也见过百官朝拜的情景,当时倒没什么感觉。现在身临其境,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氛。
阮夙眨眨眼睛,默默告诫自己,在朝堂中,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父亲乃至整个丞相府的意思,若有半分差池和不到位,惹怒了皇上……
阮夙平复下心情,调整好状态。
“众卿家平身。”皇帝道。
阮夙等人这才直起身来。当皇帝踏入大殿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她能够感受到有道目光在试探着,准确来说,是两道。
皇后不见得是省油的灯。阮夙腹诽道。
此时抬着头,因为丞相官位最高,离天子最近,她一眼就望见了那高位上的皇帝。
她第一次看见活着的皇帝。皇帝目不斜视,神色略显疲惫,人至中年,额头上的皱纹显而易见,本就微微发福的身体更散发出一种颓废之感。皇后坐在左边的凤座上,因为有两层珠帘遮着,看不太真切,只是直觉就不想要靠近,自然而然的排斥。
阮夙只淡淡扫过一眼,便又恢复了一贯淡漠的神情。
“皇上,右相前几日去了昌州处理瘟疫之灾,今日怎的替换上了一个生面孔?”未等皇帝开口,皇后倒是先发制人了,一句话将众官员和皇帝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阮夙身上。
明知故问!
皇帝挑眉,这才正视阮夙。
“臣乃右丞相阮裕嫡长子阮夙。父亲虽远赴昌州赈灾,心中却是时时刻刻惦念着朝廷,欲与陛下分忧。臣不自量力,愿代父亲为大周尽绵薄之力,望陛下成全!”阮夙两步走到殿中央,大方跪下双膝,没有半分扭捏,头微微低下,一派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能拒绝?
皇帝看在眼里,赞赏地看着阮夙,“阮爱卿这是教子有方啊,右相此去将是数月,你又一心为了大周江山着想,朕自然是成全了。即日起你便暂任丞相一职。”
皇后许氏脸一僵。这黄口小儿从未涉政,一来就是身兼右丞相一要职,这,太草率了!
阮夙暗暗冷笑,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皇帝这么一说,倒显得他大方慷慨了?
“臣叩谢陛下圣恩!”
正打算快速离开这个惹眼的位置,皇帝却若有所思道:“阮相莫急,你先抬起头来。”
阮夙呼吸一窒。
皇帝莫不是看出什么蹊跷了?不可能……她连府中天天接触的丫鬟小厮都能骗过。
她本身低下了的头又抬起来,一张白净的小脸映入皇帝眼帘。
皇帝仔细地端详了一阵,“阮相面相清瘦得很,身子看着也瘦弱,多照料着身体啊。阮相初入朝堂,便让左丞相何毅多教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