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世子,琴屑出事了!”一个小宫女慌慌忙忙地跑进来,一脸惊慌。
“别急,怎么了?”玄冰落心中暗叫不好,看这架势多半是非死即伤。
果不其然,那小宫女颤抖着说道:“琴屑,被发现在东门那口枯井中,已然断了气了。”
玄冰落心中思绪翻腾,但表情还是同往日一般淡淡的,“尸体呢?”“已经送去执法司了,仵作查过了,说是坠井摔死。”“行了,你下去吧。”
“世子……”旁边一直没说过话的杜若缓缓开口,眼神有些闪烁。“你先下去吧,打听一下琴屑的身世,若有家人,给些银钱。”“是。”
杜若走后,玄冰落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琴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书童,唯一的一点特别就是他是陛下的眼线,谁会杀死一个没有用处但却直属陛下的小书童呢?这只会招来麻烦吧?
思索一阵,他忽然起身,走出紫木宫。
是夜,寂千寻趁肖烛熟睡,悄悄穿上夜行衣,来到醉仙楼后的一条小巷子,已是子时,街上无行人也无灯火,四周漆黑如墨。寂千寻靠近墙角,轻轻咳嗽了两声,黑暗里忽然现出一个身影,也是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还蒙了面,一双眸子在月光下却闪着幽幽蓝光,正是北冥玄冰落。
“你迟到了。”寂千寻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
“肖烛今夜歇下得晚,我也是才找到的机会。还不是你说不能让她知道,不然也不会这样麻烦。”为了躲开醉红楼的守夜人,他也是费了些力气,若是肖烛在,可就容易多了。
“这种事,我信不过她。别说没用的了,快走吧。”
寂千寻正想问不信她为什么会信我,玄冰落已经运了轻功翻身上墙,他赶忙追上,心底的疑问也暂且搁下。
两人一路飞檐走壁,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庄严的大门紧紧关着,牌匾上写着几个笔画飞扬大字:执法司。
他们并未走正门,而是从侧面院墙翻身入院。院中仍有人守夜,但两人身手敏捷,未被发现,一路找到琴屑尸体的停放处。两人小心观察了周围,确定四下无人,才来到是他旁边,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脸露了出来,脸色苍白泛青,但确实是琴屑,头上有血迹,想来是所谓的致命伤了。
玄冰落翻动尸体,仔细检查一番,寂千寻在一边立着,虽不动手,眼神却将尸体细细打量。
“这是……”玄冰落皱了皱眉,果然,拨开挡在小书童颈肩的碎发,一个极小的伤口露出,与针尖刺的一般大,但针眼周围泛着青紫,流出一点黑血,已经结了痂,若不细看倒像是个黑痣。
寂千寻闻言顺着玄冰落手的方向看去,他眼力极好,也发现了那个小孔,看到的瞬间,不禁一颤。
玄冰落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你识得这手段?”
寂千寻不语,毒针夺命,他见过的只有一人,而这情形确实像极了他的手段。“有些眼熟,但不太确定。”他想了想,又说:“但那头上的伤极有可能是掩饰,这才是致命之处。”说罢便不再解释,心中却想,这手段相当隐蔽,验毒都验不出,按理说不会被查觉,眼前的人与他差不多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么。
玄冰落抿着嘴,不再问他,心里却是有了些猜测:小书童必然是被别人所杀,如果“肖鲟”识得,说明这人应当不是宫中之人,或者说入宫不久。用毒用针,怎么有些似女子手段。
玄冰落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便也不多留,同寂千寻翻出执法司。“你先回去,今夜之事不可为人察觉。”玄冰落目光对上他,一双暗蓝色的眸子很有神,却是像刀锋般凌厉,看得他莫名生出些寒意。
“你,想做什么?”之前肖烛调查了这个玄公子,果然身份不一般,竟是北冥世子,而玄冰落知道后倒也没有不快,反而更坦然地给他们发号施令。他与肖烛在醉仙楼多日,只负责搜罗小道消息,这次是玄冰落第一次启用他,却更令他困惑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玄冰落歪嘴一笑,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总算是没了,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不过显得有些蔫坏蔫坏。寂千寻头一次见他这样的神色,倒是有些意外,殊不知今后他一见面前这人这般表情,定要暗暗捏一把汗。
玄冰落又吩咐了几句,两人便分开,此时远处钟楼传来两声钟声,帝都城里,平静安宁。
玄冰落悄悄回到宫中,殿门外,守夜的小宫女已经睡着,他轻手轻脚地溜进去,在卧榻上躺好,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
小书童的死实在叫他意外,虽说因此他能少受几天监视,但如果陛下将此事怪罪到他头上,怕是不妙,就算不明面上动手,暗地里也会加强监视吧?不过,既然隐瞒死因,看来是想把事给压下去。他毫不怀疑,执法司的人绝对发现了那个小伤口,头上的伤也是他们做的。
不过,究竟是谁要杀小书童呢?按说像他这般小人物,怎会惹得人要冒极大的风险在宫中杀人?玄冰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直想的却是这件事情背后的隐情。忽然,他想起昨天听见一个与琴屑交好的小宫女背地里说他冷血。他倒是没什么不开心,但正是如此,他越觉得那小宫女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可不就是冷血无情吗。
与琴屑相处了一年,倒也觉得虽是陛下的人,为人也还可以,就这样死了,说心中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但他向来心思深,面上是不显的,这样一来确实显得无情。
可他早就明白,无论喜也好,怒也好,现在的他,都不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