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烟带着丫鬟去了主院,见到母亲安然无恙心情甚好,忍不住和母亲撒了会儿娇,一不留神就耽搁了时间,等她随着丫鬟出来的时候,正午的太阳已经移到了头顶,不用看她也知道现在时至巳时了。
时烟想到自己出门时说好的要去时雨那里,带着留青留画转了方向,想在时雨用午膳之前赶过去。
一路略显急乱,等到时烟赶过去的时候,刚巧碰到时雨准备去二夫人那里吃午膳。
时雨见到时烟主动过来找自己,有些惊讶:“姐姐?”
不过她又继而想起马上要举行的流觞宴,心里对时烟来她这里的意图倒也明白了几分。
时雨看着面前着急过来,额头还略有薄汗的姐姐,抬手犹豫了一瞬,想拿起帕子替她擦拭一下,不过终究是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继续。
“不用这么费心了,我就过来瞧瞧你衣服送到了没有,待我看到了就回去了,不耽搁你去二婶娘那里用午膳。”时烟看着时雨停住的手,眼神暗淡了一下,假装没有怎么在意,只把注意力放在了那晃眼的帕子上了。
她记得雨儿这条帕子是她从祖母那里讨回来的江织云锦所制,据说是宫里贵人所赐,雨儿最喜欢这个帕子了,被自己擦汗了倒有些可惜了。
也难怪她……不舍得了。
时雨看着面前宛若不在意她亲近与否的时烟,眼神里的光微不可查的也跟着淡了几分。
“我们的衣服都是一样时间赶制的,姐姐的送到了,没道理我的就没送到。”时雨想起从檀静儿那里见到的荷包,此时和时烟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淡漠了些。
“是这样没错……”时烟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默默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接什么话好。
“行了,我要去母亲那里用膳了,姐姐若无事,那就请回吧。”时雨攥紧手里的帕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一副不甚有空闲的模样,看得时烟心情有些许的难受。
她实在不知道时雨到底做何对她这个态度。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都不去找我了?”这件事时烟已经思虑了许久,她把之前的事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始终不知道为何雨儿突然对自己莫名冷淡了起来。
之前她还以为是由于最近檀容和姑姑的事忽略了时雨,时雨不高兴了,故而今天才会借着看衣服的由头过来瞧瞧,不曾想,原来时雨对她偏见那么大。
竟是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了。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二房的小姐,难不成整日往大房跑才算得上正常?”时雨闻言冷笑一声,看向时烟的眼神薄凉又带着丝说不清的嘲讽。
时烟被她的冷笑刺了一下,定定的看了她几眼,不曾料到原来当初天真烂漫的妹妹,也会用这样看尽冷暖的眼神望向自己。
时烟自嘲一笑。
看来当初处处以她为先,跟着她到处跑的小女孩,也没有她想的那样不知世俗。
“雨儿说的是,我那里你去或不去,本就是你的事,倒是我多嘴了。”
时烟同样态度回敬她,疏离的笑笑一脸坦然,反倒惹得时雨心里不舒服了。
她觉得时烟越是顺着自己,就越不把自己当回事。
“妹妹快去二婶娘那里吧,此次过来,得知妹妹衣物送到,我就放心了,这个时辰也该回去用膳了,就不叨扰妹妹了。”
时烟说完,也不等时雨反应,转过去带着丫鬟就离开了时雨的院子,也不看身后时雨是何脸色。
时烟领着留青走出了二房的院子,停在距离二房不远长廊深处的一方隐蔽水榭里,倚在一侧的美人靠上,面朝着被枝蔓密密围绕着的水潭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姐……”站在她身后的留青心知她为何唉声叹气却又无计可施,只得皱眉担忧的看着她。
“罢了。”时烟瞧着自家丫鬟也被自己受到了影响,便不在一个人自怨自艾了。
“既然雨儿不愿再与我亲近,那就当她从未与我亲近过吧……”时烟说完,垂下了眼帘,终究自己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她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引的时雨对她怨气如此大。
“小姐!”
这边时烟还未曾缓解完被时雨冷落的情绪,走廊外侧突然就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因着她们所在的地方较为隐蔽,故而外面那人她们看不真切,只听声音觉得应该是留画来寻她了。
“留画,你去过去瞧瞧。”时烟走了一路身子有些疲惫,见留画声音急切,像是有什么事似的,怕耽误了,便先谴了留青过去。
待留青果然不消一刻,她便又与留画两人急促走了过来。
“怎么了?”时烟看着面前脸色慌乱的两个丫鬟,心里“咯噔”一声,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小姐……”留青咬了咬唇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不能说吗?”时烟见她如此纠结,一时也有些拿不准自己究竟该不该过问。
“……是二老爷他……他和大老爷带进府的绣娘……”留青话说一半,脸色又羞又耻。
时烟闻言整愣了一瞬,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具体是什么事。
毕竟前世她也算是嫁了人的,有些男女之事也是知晓一二的,光是听了前半段就已经猜出后面发生的事了。
只是……
“二叔……什么反应?”时烟面色有些苍白。
本来府里是有规矩,言明非特殊事件下人们一律不许在府中大声嚷喊,若是换作往常,留画定是不敢随意在这四处放开了声音寻找自己。
今日她能如此……想必下人们估计都寻了借口聚集在二叔院子里看些热闹……
“雨儿呢?雨儿那边去了吗?”如今她们还没有远离二房坐落的大院子,留画既然敢违背了府规过来喊自己,估计是雨儿也过去了……
“回大小姐,二小姐还没有过去,奴婢刚刚过来的时候瞧见二夫人派人拦住了二小姐。”留画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垂首老实回复,一句不敢造假。
“可是这种事……拦是拦不住的……”时烟喃喃道,心里十分明白,即便是旁人不说什么,这件事都会让父亲和二叔之间起了龌龊,也会让时雨再也不肯原谅她与母亲。
毕竟这后院的女眷们,发生了什么何人做了某事都是母亲管家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