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13岁那会儿的谢律晗其实是很慷慨的。
慷慨到什么地步呢?
慷慨到有些时候经常会有些奇怪的东西缠着她。
就比如说,某些奇怪的人。
“王小郎君,我真的无能为力。”谢律晗强耐着性子向她身旁的小郎君道。
她身旁的郎君比她矮了小半个头,扭过头来冲她笑得露出一对虎牙,“都说谢小郎君最是乐施好善,推引这些事情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谢律晗:不,不是,并没有,这很难的,我会被打的/迷之微笑jpg.
王祉诲见她一脸无奈,机灵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一脸讨好地嘟了嘟嘴:“谢小郎君最好啦,我是真的有要事要去找万俟先生。”
谢律晗瞬间被丘比特之箭射中,扭开头捧着心脏,耳朵尖却红了一片:嘤嘤嘤,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Σ(|||▽|||)
“好!没问题!我带你上山!”
“谢谢谢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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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厢,万俟先生死活都没想到他家的大徒弟这么不争气,看到别人卖萌打个滚就巴巴贴上去了。
他正在用心地用知识浇灌着他的小徒弟。
司马曜:我不想被浇灌啊嘤嘤嘤,师傅说话好拗口啊嘤嘤嘤,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嘤嘤嘤???
万俟愿见司马曜神飞天外,挥着戒尺狠狠地在木桌上敲了一敲:“司马曜!你又在想什么?”
司马曜抖了一抖,心惊胆战地看着戒尺的尺尖在空中抖了几抖才停下,正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敷衍过万俟愿,就看到了他大师兄在庭院门口徘徊的身影。
“师傅,谢师兄回来了!”
万俟愿也斜眼望去,面对司马曜时净是嫌弃与无奈的脸一下子变得喜笑颜开:“律晗回来了。”
然后,万俟先生又看到了他家爱徒身边跟着的小矮子,笑脸瞬间就凝固了:
“律晗,这怎么还有个矮子?”
王祉诲:好气啊,但是我还是得憋着微笑。
谢律晗打着哈哈笑了笑:“师傅,王小郎君说有要事找您。”然后又朝着王祉诲挑了挑眉。
王祉诲一下子福至心灵,忙接过话头道:“万俟先生,我兄长在您这习乐理,我爹想让哥哥他回府接过他的位子,有劳您这段时日的照顾了。”
谢律晗这才想起那个独自一人处在乐亭的二师弟。
是了,两人长的的确挺像的,不过她与他接触不多所以一时没认出来。
“乐师哥哥吗?”司马曜一下子来了兴趣,噌地一声蹭出头来,略带嫌弃地上下扫了一眼王祉诲,“你怎么比乐师哥哥矮了那么多?”
王祉诲:万箭穿心。
他强扯起一个笑容:“我比哥哥小了三岁,自是比哥哥矮了些许。”
谢律晗觉得,其实矮了点的王祉诲挺可爱的,就是被他爹给坑了回。
万俟先生是大晋自开创以来唯一一位既在帝王与为臣之道又在乐理之道上他人都无法超越的存在——哦,不对,如今还有被冠了国字的司颜述司国师。
不过万俟先生讲究帝臣乐理皆分家,除了有些时候会让皇子世子在臣子面前耍耍威风,基本上都是各住各的庭院,各学各的大道。
他认下的三个徒弟谢律晗也就和司马曜熟些,不过司马曜倒是和王祉盈走的很近,还曾放下话说要选王祉盈做他的宫廷乐师。
而万俟先生唯一让别人讴病的地方就是他的护短。
除非徒弟自己走,不然绝不让别人把他的徒弟带走。
这王小郎君必是要败兴而归了。
正这般想着,庭院的门又开了,走进一个男子,约莫十五六岁,端的是温和秀气,却又有一钟旁人看不清的抑郁。
“哥哥!”王祉诲扑进他怀里,毛茸茸的头蹭了蹭王祉盈的衣衫。
万俟愿淡淡看了王祉盈一眼,有些许欲言又止:“你可确定了?”
王祉盈两手将王祉诲拎直了来,向着万俟愿点了点头:“家中有难,我义不容辞。”
司马曜傻了眼,也踢踢踏踏跑到王祉盈身边,扯住他的衣袖:“乐师哥哥,你不学乐理了吗?”
王祉盈摸了摸司马曜的头:“师兄只是去办些事,你不必太担心我。”
万俟愿叹了口气,递给了谢律晗一个眼神,命她跟上,然后背身往房中走去:“阿曜,你且随祉盈一同去。”
王祉盈略显诧异,司马曜却兴奋异常:“多谢师傅!大师兄照顾好师傅,我和乐师哥哥去些日子便来!”
谢律晗向他笑着点点头,却听到万俟愿轻的险些听不见的低语声:“还是躲不过。命中有劫,师徒一场,师傅只能帮你到这了。”
后来,谢律晗再也没等到司马曜或是王祉盈回砚山。
万俟愿有时摸着她的头发,似是叹息又似是自语:“你要记住了,为臣之道其实说到底不过寥寥八字:为君贪财,为民惜命。活着才有无限的希望啊……”
再后来,谢律晗才明白。
万俟愿为臣之道上最得意的弟子不仅只有她,还有王祉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