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莫寒带着玉至暖离开怡寿宫后,他一直握着玉至暖的手终于松开,然后带着一抹探究的眼神看着玉至暖:“皇后,我很好奇,关于那六年,你还记得多少?”
玉至暖的身形一顿,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对着他不慌不乱道:“那时臣妾年幼,很多事都已经记不得了。”
凌莫寒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长袖之下的手越握越紧,然后无力的松开:“玉至暖,你敢忘?有本事你就给朕忘的干干净净。”说完,便拂袖离开。
留在原地的玉至暖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生气吗?可他又在气什么?至暖不懂,也不想去懂。
至暖看着凌莫寒离开后,才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凤栖宫走去。
一旁的秦楠看着看着至暖的微微泛白的脸色,又想到刚刚皇帝对她的态度,心疼的说:“娘娘,你为何不告诉皇上事情,你明明是为了救他才...”
“没有必要,而且你忘了,这件事是寒山的秘密,不可为外人所知。”至暖边走边说。
“可我就是看不惯那皇上对你的态度,我不明白,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忘记了许多,更何况将军那时也与你说过,望你此生只为自己而活,所以你为何还要受这皇帝的摆布嫁入宫中?”秦楠替至暖委屈道。
至暖拍了拍秦楠的手,她知道秦楠是在担心自己,可她不知,即便自己躲进了寒山之中却也无法躲过自己心,至暖露出了一丝苦笑:“是啊,我明明忘了许多,却依旧清楚的记得我喜欢的人叫凌莫寒。”
秦楠停下了步伐,震惊的望着至暖,她陪了至暖六年,却从来不曾听她说过,再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连忙问:“暖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不曾听你说起过。”
“多久?不记得了,大约是在我入宫的那几年吧。”至暖低下头,露出苦涩的笑容。
“暖儿,可你曾经与我说过,那个皇帝的心中已经有了其他人了,而且,这次他如此不明不白的娶你,定有目的。”秦楠愤恨道。
至暖却不以为然:“秦楠,你说的我都知道,这一次,就当我还他的吧。”
“可你已经救过他一次了,再大的恩也可以还了。”
“不够,那一次是还恩,而这一次,就当还情吧。就如你说的那般,他总有他的目的。”还了他的情,也终了自己的心。
“暖儿..”秦楠见至暖如此,心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至暖看着秦楠如此,笑了笑,安慰道:“秦楠,你放心,若真的到了那一日,待我与他的一切了结之后,便带着你与林风重回寒山,从此与这外世再无瓜葛。”
秦楠看着至暖,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其实,无论寒山也好,皇宫也罢,她所要的不过是暖儿的幸福。
按照北邺皇室的规矩,帝后大婚第一日,皇后需要向太后请安,第二日则有各宫妃嫔来她这凤栖宫的请安。
至暖穿着得体的坐在她的凤椅上看着地下坐着的妃嫔,其实若按皇帝来说,凌莫寒的妃嫔称不上很多,她暗暗数了下,加上她也不过12人,不过她看着那些女人眼底的复杂神色,不由的微微皱了下眉毛。
至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从容的喝了一口,听着其中一位为首的一位妃嫔终于忍不住趾高气昂道:“恭喜皇后娘娘,听闻大婚之日,皇上在娘娘寝宫歇下了,真是可喜可贺,以后妹妹们啊,都要仰仗皇后娘娘了,不过听闻将军离世后,玉家也人力单薄,若皇后娘娘有困难,可随时来找臣妾,臣妾爹爹与大将军也有一些交情,定然帮忙。”
此女子叫如薇,乃当今丞相之女,如此,她凭着这个身份,入宫后也嚣张了几年,她试探开口,语气中满是不服,其他妃嫔也纷纷露出了不快的眼神,毕竟她们心中都有数,皇帝登基这两年来,从未在她们任何人之间留宿过,这叫她们如何不嫉妒,再者,这皇后虽然为后,她的父亲又是大将军,但那又如何?要知道,大将军已经过世,如今的玉家像只无头苍蝇,不过虚有其表罢了,不足为惧。本来这玉至暖为后,便足以让她们惊讶与不服,如今又得到皇帝的恩宠,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休想爬到她的头上。
至暖知她们的意思也不恼,笑了笑,缓缓道:“那就多谢如妃。不过,那日皇上留宿本宫宫中不过是为大局考虑,况且本宫素来身体不好,至于其他的事便还要仰仗各位姐姐了。”
至暖说完,几位嫔妃有些面面相觑,他们来此便是想给这个皇后一个下马威,可如今看来,倒是他们多此一举了。不过皇后这话的意思到叫他们无法捉摸了。
“皇后娘娘,你这何意?”那如妃继续道。
“本宫在极寒之地长大,也渐渐的患上了宫寒之症。”至暖不慌不乱的说。
只是至暖话音刚落,另一名唤作怡妃的人,差点打翻了手中茶水,不过即便有了如此动静,却也不足以引起其她的视线,因为她们的表情与那人别为二至,毕竟这种事,若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藏都来不及,怎会放在明面上来说。
“娘娘,臣妾认识几位不错的大夫,可为娘娘调养。”那怡妃开口。
至暖笑了笑:“如此,便多谢了,对了,本宫平日闲散惯了,这以后的请安便免了,而这后宫之事也就多劳烦各位了。”
那几位妃子还未没有反应过来,却也听懂了那皇后的意思,她无意与他们争宠,她并非是他们的威胁,如此便好。
那如妃道:“皇后娘娘客气了,不过后宫之事,我们定当尽心尽力。”
至暖点头,眉目之间尽是皇后的威严:“那便有劳了,不过即便如此,本宫还有一言,那便是相安无事。退下吧!”
那些妃嫔见皇后的神态,仅仅一个眼神便叫她们无法多说一句,依言离开。却庆幸,相安无事,如此最好,只要皇后生不下皇子,便谈不上威胁。而在她们心中,唯一有危险的只有一个唐雨凝罢了。
凤栖宫门外,是凌莫寒森冷背影,一旁的小李忍不住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子,惶惶道:“皇上,不进去吗?”
“为何要进去?”凌莫寒冷笑道。
“您来此,不就是担心...”小李子话音未落,便感受到一道阴冷的目光,于是连忙的闭上了嘴,小跑着跟上了皇帝怒气冲冲的步伐。却难免心里嘀咕,这皇帝又怎么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说自己要是不来,怕皇后这性子镇不住那些妃子。
“你没听见刚刚皇后的话?”凌莫寒走出凤栖宫后,忽然停住的步伐,然后看着小李子有些咬牙问。
“听,听见了。”小李子点头。
“她刚刚是什么意思?”
“啊?”小李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害怕的低下了头,他如何敢去揣摩那皇后的意识,尤其是,说的那‘宫寒’二字,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她不易怀孕,所以皇帝就交给大家了,她只求个相安无事。所以,只要她们不来惹自己,自己绝不会去干涉他们。
“你说朕是不是还为自己有个如此善解人意的皇后而感到高兴?”凌莫寒阴阴的说。
“奴才不知。”
凌莫寒看了小李子一眼,便冷哼着拂袖离开。
转眼入秋,而距离她与凌莫寒的大婚也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来,她没有见到一次凌莫寒,很多时候,再她有意无意路过他的寝宫,或者听到他的消息之时,心头还是会有一些失落,但因为少了一分的期盼,其实倒也还好。
只是,很多事她似乎都是瞒不过秦楠,秦楠曾经与她说:“娘娘,若你真的放不下皇上,为何不试上一试?或许.....”
那时,她只是笑笑:“秦楠,他不爱我,所以有些事不需要试,答案便已经出现在了你的眼前。”
秦楠看着玉至暖的神情,沉默了半响,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在宫中虽然安稳,却也听到了许多闲言碎语,不外乎是关于她的身体,还有皇上的冷落,只是这些玉至暖从来不曾在意过,可当暖儿第一次听到唐雨凝这个名字时,她清楚的感觉到暖儿的眼底的失落,那时她怎么都藏不住的。
他们说,这个唐雨凝如今不在宫中似乎是身体原因被皇帝藏到了其他地方疗养身体了。也有人说,唐雨凝不在宫中是因为太后一向不喜欢她,皇帝为了保护这个唐雨凝所以将她藏了起来,又或者是皇帝怕自己成亲的消息伤害到她,所以提前将她藏了起来。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说辞,都在告诉她们一个信息,那便是,凌莫寒很爱这个唐雨凝。
可是,凌莫寒,若你真的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这么爱着那个唐雨凝,又为何要与我成亲?无奈还是为大局所考虑?不过,无论是哪种原因,她都不过是一枚棋子,也罢,这是她早就猜到的事。
秦楠叹了口气:“暖儿,你究竟该如何?”
“等。等我说的那一日来临,等这里终不再有任何的期盼的时候,那时,我便可以说服自己,安心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玉至暖说的很轻,却足以让秦楠听到。
秦楠看着玉至暖那落寞的身影,终不在说话,她只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会陪在暖儿的身边。
后来的日子,她们二人过的还算舒心,看看医术,研究药材,修习内力,倒和寒山的日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她的身边少了一个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