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直窝在家里,总是不能有什么出息的。李龙河之所以选择大学毕业回家,也是因为“父母在不远游”的教条,既然选择了“孝”,那么其他的估计都不在重要了,究竟“孝”的意义,在于哪里,这几年,与很多人的对比,他还是比较清楚的。父母亲,一天天的老去,手脚逐渐的不太方便,他在家里面尽管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也给两位老者一点点安慰——他们的老三,毕竟在家呢!
李龙河兄弟三个,老大叫李龙首,老二叫李龙海,在李龙河没有结婚之前,他们都把这里叫做家,李龙河结婚已经五年了,他们还把这里叫做家,因为,他们都没有结婚。
以往的农村风俗,都是老大结过婚,老二结,老二结过婚老三结,而李龙河这一家子,就像他母亲说的那样,谁有本事谁弄!
但,在农村,尤其李姓家族里面,出现这种情况是不好的,有悖常理的,村民会把这家子的事情当做饭后茶余的谈资进行议论,而且这李龙河结婚对老大,老二都是有很大的影响的。难道,李龙河没有考虑过么?
虽然,过了5年了,李龙河对于这件事,他也是耿耿于怀,当时怎么就脑门子发热把婚结了呢?
李龙河的母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找人算过命,说,他们李家村的每一户都会出一个“绝户头“,这个是他们李家这一门的老祖宗的影响的,谁也破不!而且,李龙河他们家里是前小中大二最后的排序,当时他们每人理解是什么意思啊,就有村民按照自己理解的进行议论啊,“什么是绝户头,在祖辈那里就是男丁传宗接代,要么没有孩子,要么没有儿子的家族成员就是绝户头,你们都对比对比,是不是?李井齐家,单传三代,到他这一辈,他生拉硬扯的把他的两个弟弟李井国李井民和两个妹妹养大,李井齐他爹死得早,留下来一点家产,到解放后,他当咱们李家村的会计,又生出来10个娃娃,4个儿子,六个女儿,艰苦岁月里也没见丢掉一个,说来也是老祖宗给的福气。可是,你但看看他们家族,老二李井国家里有一个绝户头,老三李井民家里也有一个绝户头,老大李井齐的小儿子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老祖宗的债还是要还的!”
对于这个村子传的家族的“命运”,李龙河虽然上过大学,但对于用科学看待这些封建糟粕来说,他还是持事实是事实的态度来看,命运,他们家族确实是被“诅咒”了!
84年出生的李龙河,应该是赶上了好日子啊,但他怎么就觉得自己的日子怎么就这么苦呢?是自己矫情,还是真的不知道长辈们的艰苦岁月是怎么过来的呢?不,他都清楚,全都清清楚楚,只是这个原本被用来冲破诅咒的婚姻,让自己陷入“众叛亲离”乃至“无地自容”的境地里,迟迟的摆脱不了一种罪恶感,还有对他老婆的各种妥协,活脱脱的被现实训练成一个“软骨头”的男人!
这或许就是李龙河的命,注定的命运!
在他朦胧的记起母亲把他从床上抱起给一个吻并口里叫着“我的小乖乖,小三阳醒喽”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进来了光,看到年轻的母亲穿着一个灰色的呢子斜杠的外套,扎着马尾辫,一颗翘起的大门牙和周围黄色的土墙,他或许从那时便知道这是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
而他是这个家庭的老三,小名三阳,后来才知道这是个肝病的名字,而他的大伯们都死于这个叫“三阳”的肝病!
这一次李龙河在家不知道要躺上多长的时间,迷迷糊糊总能听到门外有人来问母亲,问的话语无外乎就是“听说三阳病了,得了什么病?严重么?”,母亲也支支吾吾的说“没啥大事,都是小孩自己的事情,过段时间就好了,都让你们费心了”。母亲只知道17天前的晚上,李龙河的老婆带着李龙河回来,回来后说了一声需要静养1个月,其他的也没有多问。任谁来说,他们两口子都说不是太大的毛病,都别打听了。听到他们两口子这么一说,很多人会意都不会再追问什么,毕竟那是人家两口子的私密事情,问了太多都不好看。
“从床头柜上的阿姆西林与消毒药水,可以推测到三阳这次的病一定是外伤,不出意外的话还应该是下体出现的外伤,否则怎么会一直躺着呢?”李龙河偶尔听到堂屋里有人跟母亲闲聊时候的推测。但这些李龙河都不怎么介意。
等这一次病好了之后,李龙河想要去学点东西,不能再在家憋着了,结婚欠下的账款也都还清了,那头的生意也都转了,人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结婚的五年也是创业的五年,赚的钱也只是小钱,始终是赚不了大钱的。这一次病完完全全可以跟之前的自己说拜拜了,未来一定要遇到能够带自己挣大钱的人,想想这五年摸爬滚打的,并没有锻炼出什么来,连个兵毛都没带出来,完完全全都是自己在做事情。到底人家怎么能够赚那么多的钱呢?而自己却处处碰钉子,无论做的再好也只是赚一点点小钱呢?李龙河想到这些,总感觉自己的日子是千疮百孔,自己的知识也是多么的无用。
虽然他还经常的从嘴里蹦出“此命休矣”,但他也逐渐的对一些能人志士产生无比的崇敬和尊重。他不想如此无用的逐渐老去,然后在别人的嘴里对自己的这一生说一句“此命休矣”!能够悟到这个层面,李龙河对于自己还是有一点点信心的,毕竟自己是多么的优秀和与众不同。
对于家族的“命”和他们弟们三个的“命”,李龙河只是想是自命与非命的区别。
老一辈的人一个个被生活折磨的患病后,最终“此命休矣”,他们的下辈子只能让李龙河感觉到自己就要是他们的下辈子,甚至是子子孙孙的下辈子,这就是他的“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