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读期间数次得到御书苑夫子的夸奖。甚至曾有夫子在先帝面前称赞他可堪大用。
十二岁,他提出“堵不如疏”,缓解了宗国南部的水患之灾;十四岁,代表宗国出访众蕞尔小国,劝服多国间贵族愿意将适龄儿女送往宗国进行长达一年的听学;十五岁,参加科举,金榜题名;二十岁,官拜右丞,一时间风光无限。
往下看。
二十一岁,卒。
这个“卒”简直来得猝不及防,闻人有双调查了许久,甚至悄悄动用了自家娘亲的情报网都查不到这个右丞萧蓼到底死因为何,埋骨何处。
就像是有人强行抹杀了这个人接下来的存在。
虽说这事在当时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各种阴谋论铺天盖地,天地碑的问询榜请愿榜差点因此被灵力撑爆。
但明显有人控制了事件的酝酿,手法娴熟地将之在短短半月内平息下了来。
自此,再次有提起这位右丞,不论何人只是感叹一声“天妒英才”。
闻人有双觉得这里要是没有问题自己就把幂篱吃了。
这右丞天资卓群,据一些传闻说他还生有灵根,当年曾与乐康公主一起拜师学艺。
既然各种消息都没法确定这个人已经魂归天地,那这个萧蓼就可能是因为一些事活着而不见踪影。
那就可能在某时某地遇到过自己那向来喜爱满天下乱跑的娘亲。
这个人,一定要查!
终于摸到了右丞府内,曾经门庭若市的敕造右丞府现下已经荒凉到杂草丛生几乎长到人的腰间高也无人来打理。
饶是修士夜能视物,闻人有双又有着百步穿杨的目力也找不到一块能下脚的地方。
动用灵力是绝对不行的。
皇城重地,每两条主道的交叉口上都会设一通天台,每晚每个台子都会有修士、将士两人站值。
右丞府紧邻通向皇宫的最繁华的主干道,如今又是祭天礼在即。守卫定然是会只紧不松。
但踩倒杂草又会被发觉到,到时就没法子多做停留了。
现下只能靠着体术硬拼了。
闻人有双一身黑衣,又收起幂篱戴上了黑色面罩,若是再闭上双眼,几乎是完全溶在了黑暗里。
深吸口气,闻人有双其实对自己的体术不是很自信,幼时总是嫌体术练习太过辛苦,自从御剑娘亲再也追不上自己之后体术几乎全部荒废了下来。
如今到了用时才懊悔当初死活不肯勤加练习的自己大概是脑子进了水。
精疲力竭地,终于到达了书房。
闻人有双脚下无声无息,正欲推开书房的门,突然一阵直冲脑门的危机感升起。
闻人有双这时再也顾不得小心翼翼,猛地向后仰去。
一道人影闪电般地自屋内冲出,手间夹着的刀刃削断了闻人有双没来得及落下的发丝。
闻人有双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有人!
想着刚刚擦着身体过去的东西还是有着人的体温,闻人有双迅速稳定下心神,朝着这个意料之外看去。
来人与自己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黑衣黑鞋黑布遮面,只是身形上有着差异。
两人意识到这一点皆是一愣。
这是……挑错日子啦?
怎的出来夜探个府邸都会撞上人。
闻人有双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见对方始终不曾有开口的意思,且神色越发寒冷,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打量着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杀人埋尸。
闻人有双又好气又好笑,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自己过。
但是忌惮还是有的,闻人有双自己不愿把事情闹大,来人看起来体术了得,比自己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况且也拿不准他是否还会有人来接应。
若是轻易打起来,定会招来更多人。
心思急转,就在黑衣人准备动手的时候,闻人有双突然压低嗓音刻意伪装成少年的声音。
“兄台也是同道中人?”
黑衣人明显一愣,停了下来。
什么同道中人?
闻人有双见有戏,就放开了胆子稍稍凑上前。
“唉,小弟也是见这府邸看着华丽气派才趁夜深摸进来的,没想到里面竟然如此寒酸,连个碗都没有……”
说着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不知兄台可是拿到了什么东西,小弟家中有老娘还病在床上,希望兄台能够分给小弟些渣滓,让我好拿去换些钱,为家中老娘治治病。”
黑衣人在闻人有双猛地凑近之时后退了几步,似是想与她拉开距离。又因着顾忌不敢太大动作。
但闻人有双怎会相让,又紧跟着往前凑了上去。
“兄台就接济下小弟吧,来日必当舍命相报……”
说着就要伸手拉扯。
黑衣人早在靠近时便已经看清了闻人有双眼中的戏谑,觉得对方是有不会把今夜之事张扬出去的意思。
本欲转身就走,却又被闻人有双不断的纠缠得不胜其烦,就自怀中取了一个秀了银丝的小钱袋,隔空抛给了闻人有双。
小钱袋沉甸甸地砸在闻人有双怀里,闻人有双有点懵。
有点疼。
黑衣人早已经趁着刚刚闻人有双怔楞了一下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敢置信地掂量了一下,不会是骗人的吧,若是真的里面要有几十两银子。
闻人有双盯着绣工精致的小钱袋想了不到一息。
不管它,就算只是小钱袋也是赚到。
闻人有双打开小钱袋,发现自己还是对这个世间了解得不够透彻——
里面装的竟然是金权子啊金权子!
可以买好多好多一辈子吃不完的糯米糕的金权子啊!!!
闻人有双出离地激动起来。
高兴半晌,又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一抬头发觉启明星都升起来了,再不开始,鸡鸣司的钟都该响了。
赶紧把小钱袋仔细系好,小心地放在乾坤子里。对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抱拳行了一礼。表达对其慷慨大方的谢意。
拍拍手,兴高采烈地进到书房上下翻腾。
直到鸡鸣司的早钟响起,闻人有双才从书房出来,趁着站值的人换岗的功夫一溜烟跑回了城外护城林。
闻人有双黑着脸找到一处空旷草地,往地上铺了层铺盖便一头倒在上面,心里对着黑衣人的一丝丝愧疚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想再朝他要一只小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