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下,蓝瓶和夏瓜的裤脚已沾满水渍。
夏瓜说:“回去吧,记得洗个热水澡,去去寒。”
蓝瓶“哎”了一声,拉下了夏瓜的衣领。
夏瓜不由自主的身体前倾,他浓卷的眼睫毛轻轻刷在蓝瓶眉上。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画面就定格在那里。
蓝瓶缓缓松了手,她一抹嘴唇,说:“算了。”
刚才呼吸交融的感觉,点燃夏瓜心中寂灭已久的火焰,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说:“那我…我先回去了。”说着,拉着自行车就走,走至半路,竟不注意地滑了一跤。
自行车砸身上,“咣当”的一声。
蓝瓶跑过去,立即扶正自行车,将夏瓜从地上拉起来。
夏瓜身上全是水渍,脸上还被磕青了几块,显得分外狼狈。
蓝瓶望着夏瓜的脖子,就来了一口。她轻轻地咬,像是饥饿的野兽在试探着猎物的味道。
蓝瓶松口,夏瓜脖子上留下了粉红色的牙印。
夏瓜伸手摸了摸,将衬衫最上面的那一粒纽扣扣紧。他低头道:“我不会再摔跤了,你先回去吧。”
蓝瓶笑着说:“我就喜欢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说着,上下打量了夏瓜一眼,“有种脆弱美。”
夏瓜淡笑道:“其实我并不软弱,而你也并不坚强。”他拉着自行车远去,背影中看不到丝毫狼狈。
蓝瓶回到了家里,帮着做了些事,回答了蓝妈一些“学校里过的怎么样?”、“学到了什么?”的问题。
晚上,蓝瓶吃了饭,洗了澡,她站在窗边眺望,发现蓝樱还没回来。她打开手机,发消息:[姐,你怎么还不回来?]
过了很久,蓝樱才回复:[我现在和庭雁在一起。]说罢,还发了张照片。
照片里,谢庭雁光着上半身,肌肉线条明显。蓝樱则穿着抹胸超短裙,趴在谢庭雁身上。
蓝瓶望着这张美颜过的照片,嘴唇发抖。过了一段时间,她发字问:[什么意思?]
樱花少女:[秀恩爱啊。]她发了个偷笑的表情。
蓝瓶没有接话,她甚至连个“嗯”、“哦”、“呵呵”都不愿意发。
晚上,又下起了雨。
夜色沉沉,雨丝看不真切,只有在灯光下才会显露出虚影。
蓝瓶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在手机上玩起了五子棋。结果总是一胜一败,一胜一败,没有一次连赢或连输。
外面,蓝妈和叔叔不知因为什么而吵了起来。蓝瓶习以为常,依旧玩着五子棋。
突然,蓝妈闯进蓝瓶的屋子里,嚷嚷着说:“咱们走,不要在这个家待了,去你爸那儿!”
蓝瓶不悦道:“老妈,现在都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
蓝妈哭哭啼啼道:“他对我不好,想我死,我不要跟他过了!”
蓝瓶翻了个白眼,道:“你哪次喝醉了酒不是这样说的?可酒醒后呢,还不是照样跟他重归于好!次次都这样,你烦不烦?我可没心情陪你闹!”
蓝妈拍打着床,说:“小二子,你也对我不好了!你们全都向着他,跟我作对!”
蓝瓶没办法,只能以武力制人。她将蓝妈拖到床上,说:“喝了酒,就该睡觉,撒什么酒疯?”
蓝妈闹了好一阵子还不睡觉,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蓝瓶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问:“你真要离开?”
蓝妈脸上是醉酒的陀红,眼神迷瞪瞪的,却还扯着嗓子说:“对!就是要离开这里!”
蓝瓶背着蓝妈,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眼一脸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的叔叔,一声不坑的离开了。
外面,雨水潮湿。
蓝瓶暗感失算,出门竟没拿伞,真是被闹糊涂了!
蓝妈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停的车子前,使劲地拍打着车门,喊:“开门!开门!”
这时,叔叔在二楼楼上喊了声:“别吵了!”吓得蓝妈在地上摔了个跟头。
叔叔穿着裤衩,上身套了件衣服下来,他看到了雨中狼狈的蓝妈,跑过去说:“车钥匙在这!”
蓝妈夺过车钥匙,就上车开了起来。
车灯亮起,蓝瓶立即道:“老妈,你喝了酒,怎么能开车呢!快下来!”
蓝妈开着车子离开,蓝瓶提心吊胆地追过去,觉得今天倒霉极了!
然而,蓝瓶终究是跑不过车子,蓝妈的车开上了大马路。她浑身淋得透湿,坐在地上喘息,呼吸间充斥着雨水的气味,渐渐的、渐渐的,她蜷缩着,抱着膝盖,觉得痛苦、迷茫极了。
过往的车辆呼啸而过,溅起的水花落到身上,她也毫不介意。
家里总是喝酒吵架,平静安稳的日子对她来说,是一种奢求。
蓝瓶心里其实并不痛苦,只是觉得有一点点悲哀,她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混合着雨水,从脸庞滑过,不同的是,眼泪是热的、咸的,雨水是冰冷的、带着灰尘味儿的。
蓝瓶不愿意回那个只有叔叔的家,也不认得去老爹那儿的路,她不愿意动,让身体里仅剩的一点热量散掉。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抱膝而坐。
“瓶子!是你吗?”
雨中传来了有温度的声音。
蓝瓶神情麻木地望过去,只见夏瓜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长衫,撑着一把鲜红的雨伞走到她跟前,将雨伞一斜,替她挡住了雨。
蓝瓶拿下眼镜,擦了擦,却还是擦不干净镜片上的雨水。她“唔”了一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夏瓜拿出干净的手帕,递给了蓝瓶。他说:“家里有个书香门第的亲戚,他们家孩子过生日,母亲叫我穿着一身去。刚才我在酒店里,无意间看到了你,就跟出来了。”他望着狼狈的蓝瓶,“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蓝瓶擦干净了眼镜,戴上说:“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夏瓜抓住蓝瓶的手腕一翻,说:“你的手掌怎么破了?”
蓝瓶抽回手说:“不过是小伤。”
夏瓜却道:“跟我走!”
蓝瓶摸了摸发酸的鼻子,说:“去哪儿?你家亲戚的小孩儿的生日宴?”她扯嘴笑了笑,“不用了。”
夏瓜说:“你这样离开,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蓝瓶拖着身体,往回走,她说:“你放不放心的下,我可管不着。”
“啪”的一声,伞落到了地上。
夏瓜抱起蓝瓶就走。
蓝瓶叹了口气,说:“我怕我的出现,会让那个孩子的生日宴过的不愉快。”
夏瓜说:“那我们回去。”
蓝瓶说:“伞。”
夏瓜折回去拿伞,两人来到车站,坐上了车。
车上漆黑而空荡,只听得见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蓝瓶依着夏瓜,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夏瓜发消息给父母,表明自己遇到了蓝瓶,有事先回去了。
他的父母表示知道了。
车子在雨中行驶着,夏瓜紧紧抱着蓝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