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警方接到报案后立马赶往眼镜先生的店铺进行调查。随后,他们又采访了几位近期与嫌疑人接触过的学生,其中自然少不了朱可靓和庞诗媛。
“师父的店是两年前开的,”朱可靓回忆道。“他看我和庞诗媛经常去他的店购物,就决定收我俩为徒,传授我们技巧。”
“技巧?”何禁单眉上扬。“你说的是窃听和易容的本领吧?”
“看来何警官早对我二人有所了解,”庞诗媛观察道。“没错,我善于化妆,而朱可靓精通八卦。”
“有意思,”何禁点了点头。“你们的师父是如何收集情报的,我们已经目睹了。那么,他有没有可能一直在使用易容术掩盖身份呢?”
“即便如此,也顶多是戴一副眼镜、粘个胡子之类的,”庞诗媛答道。“师父训练我的时候,已经患有了原发性震颤,双手活动时不断地发抖。过于精细的妆容,他是无法完成的。”
何禁在笔记本里写了几行字,然后进入了下一个话题。“那你们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
“不,”庞诗媛语气坚定,但朱可靓似乎有话要说。
那女生欲言又止的样子被何禁一眼看出。“朱同学,你有什么想和我们分享的?”
“呃,其实...”朱可靓紧张地咽了口吐沫。“师父名叫吴济国。”
庞诗媛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问:“谁告诉你的?”
“我是师父最疼爱的弟子,”朱可靓自诩道。“自然是他老人家亲口对我讲的。”
“别胡说!”
“我没有!你是嫉妒了吧?”
“去你的!师父明明姓杨!”
“放屁!他姓吴!”
“不,是杨!”
何禁完全不受两人闹剧的影响,敏锐地盯着庞诗媛,道:“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只知道他姓什么,”庞诗媛狡辩道。“但他叫什么名,我的确不清楚。”
“你是如何得知他的姓氏?”何禁又问。
“很久以前,我帮着师父修复柜台的抽屉,”庞诗媛讲述道。“他的手机响了,但不方便接,就让我按「免提」。那打电话的人喊了一声‘杨先生’,师父也应了。”
“于是你便断定他姓杨?”
“不然呢?”
何禁耐心地摸着胡须,没有作答。几秒后,他吩咐下属送两位学生出门,自己在椅子里转了半个圈,面向窗外。
下属回了屋,一脸迷茫地嘀咕着:“这就怪了。一个说姓杨、一个说姓吴。到底谁才是对的?”
何禁紧皱眉头,道:“我大胆猜测,那个瘦子在说谎。她见伙伴道出了眼镜先生的姓名,就试图淆乱视听。否则,她为何等到胖子说话后才开口?”
“嗯,有道理!”那位下属表示同意。
“还有一种可能,”何禁把桌上的资料递给了对方。“眼镜先生的营业执照确实把「吴济国」列为负责人,不过这是否是个化名就难说了。或许那两个学生知道吴济国并非其真名,故意在我们眼前演了一出戏,以便误导我们。其实,嫌疑人既不叫吴济国也不姓杨。”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狡猾吗?”那警员困扰地说。
“不止年轻人,”何禁纠正道。“七老八十的大爷大妈还能诈骗行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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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可靓和庞诗媛一路憋着笑,跑回了宿舍。张紫妃听了事情的经过后,略表担忧。“这样真的不要紧吗?小心被何警官识破,你们就麻烦了。”
“怕啥?”朱可靓安抚道。“反正他也没证据。”
“对了,”庞诗媛突然想起。“师父今早发短信,说要见你一面。”
“我?”张紫妃感到诧异。
“地点我转给你了,”庞诗媛指着对方的手机。“记住,这事千万要保密。”
此时,朱可靓收到了今晚的挑战通知。“糟了,”她焦虑地嚼着指甲。“这个项目有点难。”
庞诗媛凑近看了一眼,道:“这有何惧?不就是《扭扭乐》外加几条规则吗?”
“你说得轻松,”朱可靓抱怨道。“我这么胖,手都够不到背。跟舞蹈系的周珏比平衡和敏捷性,岂不是找死?”
“也是哦...”庞诗媛鼓腮深思了半晌,两眼一闪,想到了破敌之计。“走,”她拽着朱可靓奔向门口。“我们去锻炼锻炼。”
“干嘛呀?”朱可靓拼命反抗。“临阵磨枪有用吗?”
“听我的没错!”庞诗媛不肯放手,继续用力拉扯。
“喂,我真的不行!”朱可靓边挣扎着、边寻找借口。“我最近在减肥—啊不—在增肥...我腿受伤了...我大姨妈来了!”
两人的打闹令张紫妃忍不住捂嘴偷笑,可她很快又变得表情严肃。手机显示眼镜先生挑的接头地点是一家离学校较远的温泉酒店。她觉得这个选择似乎有些古怪,却也没时间多虑。十点的课即将开始,她照了照镜子,拎着书包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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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哲得知德胖与关小雨对决时的行为,勃然大怒。“教育部最近盯得那么紧,还有学生敢惹是生非。这不是存心给我添乱吗?”
“那,您打算如何处置?”吴候问道。
“还能怎么办?”董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收拾东西,滚蛋!”
“诶!”吴候正有此意。
“对了,”董哲喝了口茶,提醒道。“说到教育部,你可别认为没人知道你那档子事。”
刚要转身离开的吴候突然止步。“校长,我不明白您指的是哪件事?”
董哲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几周前,有人在商店拍到了你和一位女子手牵手购物。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我校的学生吧?”
吴候慌张地拿起照片。那位与他卿卿我我的女生正是孙泉。“校长,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董哲连忙将对方打断。“此事我不会追究,但你应该清楚要怎么做吧?”
“那是当然,”吴候如释负重,擦了擦额头的汗。
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董哲用眼神示意吴候退下。几秒后,高慎走了进来。
“校长,关于纵火案,我翻出了校园内每个角落的监控。”
“哦?”董哲把椅子向前挪了挪。“可有新发现?”
高慎将手机递给了董哲。“这是我从电脑屏幕录下的。大约一分四十秒左右,请注意这里...”
董哲顺着高慎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惊恐万状。他又回放了几次,仔细研究着面前的视频。待他确认了怀疑,才将身子后倾,慢慢沉入了椅背的软垫中。
“还有谁看过这段视频?”
“除了我和黄老爷子,再无他人。”
“那就好,”董哲似乎安心了许多。“赶紧把它删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遵命,”高慎尽量表现得无微不至。“黄老爷子那边的原件,我也会让他处理的。”
“嗯,你是个聪明人,”董哲夸奖道。“今后必定前途无量。你懂我的意思吗?”
高慎立马行礼,道:“能得到校长的认可,是我毕生的荣幸。”
“行了,你先去上课吧。”
高慎乖乖地告退,走时不忘关门。董哲忧愁地望着挂在左侧墙壁的日历,深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一切背后的缘由,他是越来越想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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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张紫妃赶到了温泉酒店,刚进了大门就被服务员接待。“您是张小姐吧?有位先生为您提前买了单。这边请...”
张紫妃跟着服务员去了更衣室。她选了身旁的储物柜,换下了衣服,存放在柜中。之后,服务员又把她带到了特定的包间。只见眼镜先生正悠哉地坐在一个直径约三米长的池子里。
“欢迎啊,张大小姐,”眼镜先生招了招手。
张紫妃默默地等着服务员离去,才开口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不进来泡泡?”眼镜先生邀请道。
“别废话,”张紫妃用双臂遮着上体。“你再不回答,我就告辞了。”
“哎...”眼镜先生叹道。“可惜了你这件粉色泳衣哟...”见张紫妃转身,他又急忙挽留。“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彤彤跟我讲了,你打算去一趟会笼山,访问那清化观的道士。我喊你来是想劝你另寻他处为旅游地点。”
“这是为何?”张紫妃不解。
“具体原因我不便透露,”眼镜先生在水中活动着腿脚。“总之,你听我的话,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少在这故弄玄虚,”张紫妃质疑道。“谁晓得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心怀什么鬼?”
眼镜先生见对方不肯相信,便亮出了底牌。“我能通过窃听器获取关于学生的信息,那老道也未尝不可。”
张紫妃闻言,感到莫名其妙。“那你倒是说说,他一个进不了校园的陌生人,是如何在我房间里安装的窃听器?”她辩论道。“他又为什么要针对我呢?”
“像你这种富家小姐,谁不愿从你那多骗几个钱?”眼镜先生答道。“我当初就...呃,咳咳...”他意识到说漏了嘴,便低头清了清嗓。
“难怪,”张紫妃嘲讽道。“你自己是这幅德行,所以容易把他人视为同类。”
“哎,你们这帮年轻人简直不可理喻!”眼镜先生被气得面红耳赤。“算了,爱去你就去。我不管了!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张紫妃自然不稀罕在此处多留一秒,匆匆地回了更衣室,用钥匙打开储物柜。看见衣服摆放的位置,她立马察觉到了异常,赶紧数了数钱包里的钱,又查了其他的物品。奇怪的是,这几样无一丢失。
穿了衣裳后,张紫妃再三思考,还是觉得不对劲,便去了刚才的包间,想问个究竟。
“诶,小姐!”服务员试图阻拦。“你这身衣服不得入内!”
张紫妃哪里顾得了这些,避开服务员,硬闯了进去。然而,眼镜先生此时早已不知去向。她又迅速跑出了酒店,在大街上东张西望,仍不见眼镜先生的踪影。
在大厅里,夏季隐隐约约感到擦肩而过的那位女子有些面熟。他回首闻了闻余留的香味,迟迟不敢确定对方是否他挂念之人。
同事苗让见了,便调侃道:“怎么样?我就说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又寻到新欢了?”
“闭嘴,”夏季依然没有转移目光。“那好像是张小姐。”
苗让再望去时,张紫妃已经从门前消失了。“你想美人儿想疯了吧?”他用肘部戳了夏季的胳膊。“好了,别看了。这家温泉可是按时收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