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身处不同年级，身边还是偶尔会插入以“一年级那个才女惠黎……”为开头的话题，每一次月考的荣誉榜上，那个人的名字也总是和自己亲近的男生排列在一起；更不要提她参赛夺冠之后，校方竟特意在校报和广播里广而告之，甚至有一段时间，一走进校门就能看到红底黄字的贺信张贴在公告栏里；连应墨酥都会特意在饭桌上提起她的骄人战绩。
她太过耀眼了。南葵心底里那一块小小的黑暗，终于如同活跃的太阳黑子一般跳动着，吞噬纯净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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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给自己发了一则匿名短信，上面写道：放学后请到至远教学楼二楼东边楼梯，陆老师有东西让我转交。
惠黎将这条讯息反复看了三遍，至远教学楼大部分是高三年级的教室，陆老师应该是指语文老师陆晨曦，短信从内容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人，除了家里人，就只有优奈。
优奈感受到来自惠黎盘问的视线，疑惑道：“怎么了？”
“最近有人向你要我的手机号码吗？”惠黎还是决定确认一下，如果真是无聊追求者故弄玄虚，她就不去那里了。
“呃……”突然被这么一问，优奈想起确实有同年级的男生曾经问过，可那时候自己都还不知道她的号码，就直接回绝了，“没有，有人给你发骚扰短信了？”优奈好奇地盯着惠黎手里的手机。
“不是骚扰短信。”惠黎垂下眼帘，看着那个陌生号码，有一瞬间猜想是不是沈南葵。
不，绝不可能，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与自己有接触，生怕别人知道她俩的关系。
不管了，去一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况且去东面楼梯不需要经过南葵的班级。
放学时分，所有人都从教室里涌向外头，只有惠黎逆着人流，走向至远楼。
等到学生差不多都散去了，惠黎走上二楼。那里空无一人，偶尔有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值班学生结束后经过。惠黎的名牌上写着年级，经过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了看手表，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不如打个电话给对方。可是，电话拨过去后，立刻传来关机的回复。
惠黎决定再等十分钟。
人去楼空的走廊格外静谧，惠黎走到阳台，看见楼下那棵粗壮的树木，已经爆出了不少绿芽。上一周她来给陆晨曦交作业的时候，这树干还是光秃秃的模样呢。蓦地，惠黎感觉到生命的有趣，趴在阳台上盯着那棵树，看了良久。
突然，从楼梯拐角处传来对话的声音。
“可是……可是你明明昨天才答应我交往……”女生带着哭腔，“太丢脸了……”
“那只是为了敷衍一下，没想到你当真了。”男生的回复可以说是相当渣了。
“这白纸黑字，写得那么清楚，只是敷衍吗？”女生似乎展开了一张纸，窸窸窣窣的。
“真是头疼啊……那我就和你说实话吧……”
惠黎察觉到继续偷听下去不太合适，虽然是自己先来到这个地方的，但被人发现的话，还是会解释不清的。
“惠黎！”
她要前往西边的楼梯，却在这时被人喊住，四下张望，并没有一个人，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在这里！”声音来自那个拐角。
惠黎犹疑地向上探出身体，发现了站在那里的程落学长，他身边的女生正哭得楚楚可怜。
程落满眼含笑地向她招手，见她不动，便一步并作两步下来拉她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惠黎的肩膀，对那女生说：“我改变心意了，现在惠黎是我的正牌女友。”
那女生和惠黎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对方，最后，女生伤心欲绝，掉头就跑。即使惠黎回过神来想要解释，也是徒劳。
惠黎终于压抑不住愤怒的情绪，用力甩开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眉头紧皱，瞪向程落：“学长，你玩世不恭也要有个限度吧！就算要回绝别人，也不用拿我当做挡箭牌吧？”
程落表现出万分愧疚的样子，对她双手合十：“实在抱歉，她太难缠了，我情急之下才这样做。要不，我请你吃饭？”
“不用，我只要你向那个女生解释事情的真相。”惠黎稍微平复了情绪，她心里明白，如果再吃他那顿饭，明天学校的绯闻真是要铺天盖地了。
“可是，我估计那个女生，应该不会想要再见我了吧？”程落为难地摊了摊手。
若不是亲眼所见，惠黎真的很难将眼前这张帅气的五官和玩弄人心的流氓联系到一起。算她今天倒霉，正好被他抓住用来做了挡箭牌。
可是会有这么巧吗？她突然想起那则短信，顺便问道：“是你给我发短信的么？”
“什么短信，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也不知是他演技好，还是真与他无关。
约她的人迟迟不现身，经过这一番折腾，惠黎丝毫没有心情在这里等下去，小跑着去赶末班公交车。
程落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微笑。他整个人靠在墙边，拉扯松开校服上的领带，对着更上一层的楼梯问：“拍到了么？”
哒、哒、哒……曼妙的身姿幽幽地出现在程落面前。沈南葵扬了扬手机里的照片，照片抓拍到程落搂住惠黎的动作，而且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惠黎的正脸。
“多谢。”南葵欠了欠身。
“你怎么不找应墨酥帮你？”程落将书包甩到肩头，走下楼梯，“以后这种缺德事，别再找我了。”
“不许告诉应墨酥！”南葵在他背影消失之前，急切地喊道。
程落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台，果然看到惠黎坐在那里。她的眼睛不知盯在哪个地方，愣愣地出神。可怜的女孩，她还不知道，明天即将在全校范围内传播她和自己早恋的假消息。程落是情场老手，所有老师都知道，对他来说，是无关痛痒的新闻。可对于有着希望之星、纯情才女标签之称的她来说，将会是很沉重的打击。
女人的嫉妒心和报复心真是可怕。程落心里抖了抖，调转身体，向反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