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慌乱的爬下凳子,羞红着脸,不敢直视男子,局促的走出屋子,跑到厨房,一手抚着狂跳的心,一手抚着滚烫的脸,患得患失,一时之间五味杂陈。虽然她明白男子只是因为看不见,但肢体上的接触,仍让她羞窘不已,甚至有丝高兴。
到吃饭时,阿雅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男子象征性的吃了那么一小口,便放下筷子。
饭桌上两菜一汤,阿雅曾经尝试着让他多吃点,可男子无法接收到她的信息,也不见他饿,所以她才有猜测,男子并不是人。但很快,她释然了,自己什么都没有,要图她什么,或许男子是仙人,所以才不需吃饭。日日见他静立于竹林之下,浑身散发着淡淡青白色光晕,如那乘风归去的神仙,似真似幻。
每次看到竹林中的男子,阿雅总觉得不真实,总觉得他转眼间便会消失,独留她一人。
眼看过年,她又逢母亲病重,心中盘算着回家照顾母亲几天,可又放心不下独自留在山中的他。阿雅食不知味的胡乱吃完,偷瞄着男子,思忖着他愿不愿意陪她下山。
阿雅收拾好一切,拉着男子的衣袖下山,没办法与他沟通,只能通过使力的方式,让他跟着她走。
男子初时不明,身体前倾后,迈开脚步跟着阿雅。
下山之路无波无浪,阿雅见男子跟着下了山,见到山脚小路,开心的蹦跳到路上,似热恋中的少女,兴奋指着前方:“沿着这条路,很快就会有一个小村庄,我们可以在那租个牛车。牛车可快了……”她转头看向男子,脸上明媚笑容瞬间僵住。
那里根本没有男子的身影,阿雅惊慌的跑回前一刻他们站立的地方,却又见男子完好的站立在那,她不死心的牵起男子的手,往山路走,可这次她落空了,男子还站在原地,挥着手,像是在跟她道别。
阿雅终明白男子不愿与她回家,心中顿时空唠唠的,失落的强颜欢笑与男子道别。
回到家,兄嫂欣喜万分,殷勤接待她,但当阿雅问起老母亲时,兄嫂一脸诚恳,说老二从城里打工回来,赚了点钱,听说城里大夫医术高超,便二话不说背上老母亲带去城里看病。
阿雅见老实巴交的兄长也微微点了点头,想二哥有本事了,娘也能得到好的治疗,她放下心来。
妇人夸着小叔长本事了,可话锋又一转,露出难色:“可咱娘的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这钱啊怕是要不少。唉……你二哥再有本事,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看咱家这模样,实在也拿出来。”
阿雅知道大哥家并不宽裕:“嫂子,莫急。我这就去把人参给卖了,留下一株,给娘送去。应该够撑一段时间。”
妇人眼神陡然发亮,阿雅兄长一声不吭的蹲在地上。
妇人笑着说道:“那正好啊,你刚赶回来,怪累的。你大哥正好要去集市,就让他拿去卖点钱;剩下的,也让他跑腿去趟城里。这种跑腿的事,就该交给男人们去做。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整天往外跑啊。”
阿雅心下一沉,自己被休,怕是早在村里传开了,自己三番五次回家,估计让兄嫂家难做了,到城里看母亲,再遇上个熟人,众人的指指点点怕是母亲会受不了,思虑之下便随兄嫂去忙碌。
嫂妇人笑的嘴角都快到耳边了,看阿雅的眼神里充满着莫名的光芒,热情的阿雅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临走时,妇人拉着阿雅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你在外注意安全,娘自从见到你后,都念叨着你,就盼你早点回家。嫂子也没别的,就是啊咱娘的病怕是要靠你啊。下回来,记得给咱娘带人参啊。上次娘喝了,立马来精神,可灵了。”
直到阿雅点头应下,呱噪的妇人才闭上喋喋不休的嘴,眯着眼笑看她离开。
待阿雅回到山上,男子再次拿出人参,像是知道她需要般,然后阿雅拿给兄嫂。
一来二去,如此往复,半年后的一天,阿雅回山的路上,两个鬼祟身影在林中若隐若现。
阿雅心心念念赶回竹屋,只因男子面白如纸,日渐消瘦,这次她买了只老母鸡,想着给他补补,回去的步伐越发的匆忙。
林中鬼祟身影紧随其后,探头探脑。而从树后探出头的人竟是金秀才,可早已不复往日潇洒模样,双颊内凹,眼下满是青灰,脸上一块白一块黄,一身满是褶皱的青布衣裳。站在他旁边的便是二流子,一双贼眼盯着行进中的身影。
自他在集市偶遇到阿雅,又打听到阿雅卖人参得了不少钱,他便怂恿着金秀才来看看。金秀才刚开始还自侍身份摆谱,可别人不知道秀才家情况,他可是门清。
自打金秀才把外面女人领进家门,自己还继续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家中日渐败落,那女人看秀才家无利可图,抛下孩子,席卷秀才家仅剩的财物跑路了。
金秀才不事劳作,吃不了生活之苦,没过多久,便从大屋搬小屋,小屋变茅草屋,往日的狐朋狗友一个不见。他二流子算是仁至义尽,赊给他几文钱。想让他还钱,正好看到金秀才的前妻有大把的钱财,让金秀才与阿雅复婚,说不定就能还上他的钱,还能再次跟着金秀才吃香喝辣。
金秀才初时不相信一个妇道人家能赚钱,但无奈被二流子逼得狠,只能跟着前来,心中哀叹: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二人见阿雅转入密林之中,不见人影,急急跑去,可哪还有阿雅的人影。二人诧异的寻找,沿着山中小路,没过多久又回到原地。让二人胆战心惊,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眼瞅夕阳西下,一声声悠长狼嗷。
二人心头早已发怵,猛一听见野兽叫声,吓得魂都快没了,忙不迭的狼狈跑下山,犹似后面有妖魔鬼怪在追。
可二流子心有不甘,贼眼一转,怂恿着金秀才去阿雅父母家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