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村诸事虽由村委主管,但碰到一些关系村中大事,往往村长也需听从村中族老们的意思,否则政难推行。
而作为族老们一员的周老被通知明日议事,至于议的什么事,来人说是关于村里的怪事。
怪事?周老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眉头紧锁,要说怪事,田里种不出像样的庄稼,已是匪夷所思;加之千年古枫枯死,现在还不确定跟树底下的老鼠窝是不是有关联,但桩桩件件都透着一股邪性。
还有小楚的出现……隐隐有不好预感升起。他还没将自己在密林中遇到的怪事跟村里说,要不要提醒他们呐?还是全盘吐出,也好村里人有个防备。可他们会相信吗?密林中异样与村里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
周老这么一联想,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头突突的,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面对毫无头绪的怪事,他又能说个什么之所以然。遑论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更当你危言耸听。
这头周老闷声抽着烟,想着事。
而另一边,“该死的!”周婶最近也遇到了烦心事,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家中的纱窗上总会冒出几个小洞,放在外面的土豆、红薯、苹果啥的都被老鼠啃过,更可恶的是,老鼠吃饱喝足后,到处撒尿拉屎,猖狂之极。她用捕鼠笼,粘鼠贴,毒药,刚开始还有那么点效果,可抓到一只后,再也不好使了。但家中的老鼠似乎更多更猖獗。
“老头子,家里面的老鼠越来越多,赶紧去打听打听,谁家老猫生小猫了,抱只回来…哎呀,小猫还不会抓,要只会抓老鼠的来。”周婶打断周老思索,嚷嚷着让周老赶紧去办。
周老被打断乱如麻的思绪,这一被老婆子催促着,心烦意乱的起身便出门去打听,踱步在青石板上,他叹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总会来,多想无益。
楚夜见纱窗上也不知何时被咬出来的一个个洞眼,洞眼足有胳膊大小,钻进来的不似一般家中惯常体型偏小的老鼠,更像是田中壮硕的老鼠。
“现在老鼠都成精了,一般的法子根本抓不住它。”周婶边从一箱苹果中挑出被啃过的扔掉,边絮絮叨叨的对着楚夜说道,“也奇怪了,以前也没见过老鼠咬纱窗进屋,你说它们是不是闹饥荒啊。”陡然一句,周婶觉得自己说的在理,田里都种不出啥东西了,它们不就要饿肚子闹饥荒了。
楚夜点头附和,帮忙收拾起垃圾,走出院子,可脑中却想着周叔心事重重的模样,周叔没在家中提起,莫非跟她脱不了干系。
她正要去找周老,村外传来救护的警报声,呼啦呼啦的开到村中外围广场,上面下来穿着白大褂的几名医护人员,他们抬着单架,随村委的人急匆匆的跑去。
紧随其后,两辆警车也开进了村,数名办案人员同样神色匆匆,似乎发生了大事。
村里才多少点人,多少点事,这阵仗,村民立刻嗅到不对劲。更有人跟着他们去瞅瞅。
楚夜不想凑热闹,正要离开时,小黄探出头,在她耳朵后面,好奇问:“娘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楚夜觉得小黄如小孩般,好奇心超级旺盛。
说话间,周老拎着个破篮子迎面走来,他见几辆车突兀的停着,不明所以。
楚夜摇头表示不知,倒是一声细微软绵的喵声吸引了她,见破篮子里趴着一只黑色小奶猫。
她正欲上前逗弄一番,周老皱着眉头,道:“我们去看看。”
于是,等他们到了电工阿三院子外时,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村民们见周老,纷纷让出条道。
也有人告诉他们,电工阿三出事了,但无奈被警戒起来,所有人不让进。
周老听闻,默不作声,可越发皱紧的眉头,无比在表达他此刻的忧心。
楚夜五感超强,透过玻璃窗,看到昏暗屋内倒地的一个诡异影象。
屋内昏暗,飘散出浓重血腥味,电工阿三四肢蜷曲,侧卧在血泊之中,脸上、身上全是暗红血污。他脑袋奇怪的呈180度后仰,双眼凸出,茫然圆瞪前方,嘴巴大张,舌头歪斜出口,犹如吊死之人。
最先发现电工阿三的,是村委的工作人员,前两天电工阿三被王怀庆给训斥了一顿,后来打电话居然都没人接了,所以今个就只能跑一趟叫他开工,没想到进屋就看到这般恐怖模样,吓得那人当场跌坐在地,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喊人。
当王怀庆得知此事,他立时联系救援,赶到电工家里,直把他吓得黄胆汁都快给吐出来。
在电工阿三满是暗红的脸上,有东西正在蠕动,从一个血窟窿中左右扭动钻了出来,紧接着,从他嘴中探出一条细长的虫子。
楚夜站在人群后面,鼻尖萦绕着一股不同于血腥的气味,气味混杂在血腥味中,很难让人察觉。
躲在楚夜耳后的小黄似有所感,无比嫌恶,疑惑:“它们怎么跑到人身体里?”
“它们?”楚夜轻声问,“什么东西?”
“娘亲,它们很恶心的,我们走,好不好。”
楚夜不离开反又走近了些,惹得小黄连连嚷道:“它们习惯寄生,啃噬别人的物血肉,就像吸血鬼一样,一旦被沾上,甩也甩不掉。”
话音未落,倒是成功让楚夜停下脚步,她眯眼往里细看,电工阿三上暗红血污,实则是一个个被啃噬出来细小血洞,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此刻,王怀庆早已退出里屋,在院中焦躁的来回踱步,静等着里面救援人员的处理,待他抬头打算让在场的村民三缄其口时,正好发现楚夜往里瞧,心下陡然不快:村中诸多破事,好像都是从湖里救起这个女人开始……周叔老糊涂,什么庇佑族人,带煞才是真。
楚夜见赶来的一帮人进屋勘验,有丝不确定的问小黄:“寄生虫会爬到活人身上吗?”
小黄打着哈欠,懒洋洋回道:“一般不会,但一直在附近,它们也不会客气。”
楚夜见小黄如此说,不忍无辜之人被沾染上,便来到警戒线外。可还未等她开口,便遭到办案人员的阻止。
楚夜好心轻声提醒:“里面的东西可能具有传染性,让其他人注意下。”
王怀庆就在不远处,见楚夜与办案人员低语,不知道说点什么,心下不悦,怎么到哪她都能插一脚。
办案人员轻皱下眉头,具有传染性的事可大可小,他不敢怠慢,沉声道:“你等等。”说罢,他便跑进屋内。
瞬间,屋内所有人都停下手,避开尸体,快速退了出来。
一名中年警官眼神锐利,看了一眼楚夜,招手让人将楚夜放进来,自己走到院子的偏僻角落,避开众人,沉声问楚夜:“你怎么知道有传染性?”
楚夜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条肥壮虫子告诉她的吧,但见中年警官越发怀疑的眼神,心中哀叹,只能含糊道:“我学过医。“
“记得没错的话,你们村长一开始便杜绝任何人进入?你怎么知道里面情况的?”中年警官如鹰隼般紧盯着楚夜,不放过她脸上一丝变化。
楚夜直视中年警官,斩钉截铁回道:“就在刚才,我通过玻璃窗的反射看到的。”
中年警官似听到无稽之谈,警戒线拉在大门外,距离里屋没有六米,也有五米,况且玻璃窗映射的最多是个模样,尸体上细密的血洞眼都被血给糊在一起了,如果不看到尸体,单凭折射的影象就看到,太令人匪夷所思。可如果真有人能看清……
他威慑的眯眼,散发出对罪犯审讯时的压迫感,却见楚夜依然平淡无波,眼神清澈,不似作假。
中年警官沉思片刻,道:“如果有需要,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办案。”
楚夜出于好心提醒一句,哪想反惹一身臊,看眼前警官的架势,是觉得她有嫌疑。可现在已容不得自己说不了,说不,估计更惹人怀疑,她无奈的点头。
可还未等楚夜走远,却被王怀庆叫住。
王怀庆特意找了个无人角落,压低声音问电工阿三身上东西。他时刻注意着楚夜动向,自然马上知道具有传染性的事。
楚夜再三说明,只要不刻意接近尸体,就没有被传染的可能。
王怀庆疑虑万千,心中笃定要让人对电工阿三的屋子进行彻底消毒,以防万一,或许跟族中宗老们商量下,将他的院落一把火烧了,在进行消毒填埋,绝不能让任何有可能传染的东西遗留,祸害村里。
他也更加不安,再三逼问,好似电工身上的东西是楚夜放上去的,将她当犯人般审问。
楚夜表示:她很无辜,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