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庄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村民心中带着愤怒,手里拿着铁锹、木棍、扫把等武器,他们要讨个说法,不仅为了李伟,也为了自己。
李伟被挤到了队伍的前头,他身边跟着里正李锦和李振。三个人边走边讨论着李大财主的应对方法。
李彩凤则被两个两个哥哥一左一右拉着胳膊前进,她还小明显跟不上大人前进的脚步。
李彩凤的脑中也在想着李大财主如何出手,她把李大财主可能应对的几个方法想了一遍,心里有了底气。
李大财主的庄园在李家庄的南边,地势平坦,有良田千亩。李大财主这些年来,通过一些很不光彩的手段,靠着巧取豪夺,将一些还不起债的村民的土地掠夺到自己名下,他逐渐成为方圆几十里拥有土地最多的大户。
在去往李大财主家的路上,李彩凤向两个哥哥和村里其他人询问他们是如何选打井的位置的,她在心里一直很好奇,为何村里众乡亲父老打了几十口井,唯独她家的井里出水了?
是他家的地里的风水好,还是上天对他们家的庇佑?
李彩凤觉得不尽然,他们家那三亩地的位置不是很好,处在相对低洼的地方,旁边不远就是一片荒滩,长满了芦苇。
因为要靠天吃饭,村民种的地都是平地,荒坡荒滩都无人愿意耕种。因为天旱的缘故,在那样的地方耕种,很可能颗粒无收。
她又在脑中反复的思考了各种可能性,为何上天只眷顾他们家,打了一口井就出水了?
突然,一个念头在她的脑中闪现:“柳树!有柳树和芦苇的地方地下有水!对了,一定是这样的,我家三亩地头有几棵歪柳树”。
猛地,她回忆起来了,好像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是哪本书呢?
是李大夫送给她的那些医学手稿!李彩凤激动地脸色通红。
“前人医书载:柳树全身乃至宝也。柳之根、皮、枝、叶均可入药,有祛痰明目,清热解毒,利尿防风之效。”这是李大夫医书手稿里的一段记述。更为重要的是,手稿里还描述了柳树生长的环境,潮湿、有水源的地方。
李彩凤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她阅读过的有关寻找水源的书。她的记性奇好,很多关于柳树的习性被她一一找到。甚至有几句关于寻找水源的历史故事也被她找到了。《韩非子》记载,春秋战国时期,齐国出兵远征孤竹国,得胜回师时,正值隆冬季节,河溪干涸,人马饥渴难耐,大军无法行进。大臣隰朋向齐王建议说:“听说蚂蚁夏天居山之阴(北),冬天居山之阳(南)。蚁穴附近必定有水,可令兵士分头到山南找蚁穴深掘。”齐王采纳了这个建议,果然找到了水,解救了全军。
“要是能找到更多的出水的井,村里的庄稼就有救了!”李彩凤心里无比的舒畅,她在心里盘算着寻找水源的方法、步骤以及如何利用这个本领应对李大财主。
李彩凤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跟随着队伍向着李大财主的豪宅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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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李大财主家,心情很不美气。昨天的事让他感觉颜面扫地,想轻松霸占那口李家庄唯一的水井看来是不可能了,这让他将李伟视为了眼中钉。他让李伟提前还种子和利息就是想逼迫李伟屈服,结果李伟很光棍,居然开口顶撞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李伟就要过来还账,李大财主决定好好杀一杀李伟的威风,让他跪地求饶,让他乖乖把那口井交出来,想到这里,他把管家张大嘴喊来,合计一下如何给李伟来个下马威。
张大嘴一肚子坏水,眼珠一转,就一个毒计冒出来了。李大财主这些年正是靠着张大嘴的一个个馊主意,搞得李家庄的许多农民高息借贷,之后纷纷破产,家破人亡,迫不得已将田地抵债,李家庄的村民对张大嘴恨的牙痒痒,却束手无策。
听到李大财主的召唤,张大嘴嗖的一声窜了进来。李大财主斜了一眼他,问到:“今天那个穷酸李伟要来还种子和利息,你说我是要一百斤麦子呢还是逼迫他将三亩地卖给咱们呢?”
张大嘴弓着身子,晃着脑袋思考了片刻,说:“东家,当然是逼着他交出那三亩地,那口井最起码可以灌溉百十亩地,要比百十斤麦子划算多了。可是就怕他家拿不出那么多粮食。”
李大财主一拍桌子,怒目圆睁道:“拿不出也得拿,没见昨天那个嚣张气焰,敢跟我顶嘴,活腻了!”
张大嘴谄媚地说:“东家千万别生气了,大事重要,只要咱们把水井先弄到手,再想办法让姑爷动动手指,定能搞死李伟。”
李大财主闻听,忙问:“你有何妙计?”
张大嘴转了转小眼睛,朝李大财主一笑道:“朝廷今年的徭役任务不是马上下来了吗?咱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
李大财主猛的一拍大腿,“张大嘴,你越来越坏了!哈哈哈!”
正当二人密谋策划的时候,李家庄的村民来到了李大财主的豪宅前。李大财主的宅子占地十余亩,高墙青瓦,门口两只石狮子一左一右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李大财主的门房屈二正在品茶,一听大门外吵吵嚷嚷,立时勃然大怒,以为是租户们在门外吵闹,推开红色大门,正要破口大骂,瞧见门外上百人手持各种武器,立即啊呀一声怪叫,将大门从里关上,额头立即渗出了冷汗,“什么情况?泥腿子造反了吗?他们要开仓放粮吗?”
屈二有些腿脚不稳了,他跌跌撞撞地奔向正厅,边跑边喊:“老爷,不好了……老爷,泥腿子造反了,他们要杀进来了!”
正在正屋里李大财主听见屈二的喊叫,一屁股从椅子上摔落到地上。
“造反了?杀进来了?快救命啊!”李大财主彻底慌了神,前几年有个州府农民实在无法忍受官府的苛捐杂税和沉重徭役,杀官造反,开仓放粮,大户和当官的被杀的上百人,有些地主被吊起来悬挂在烈日下暴晒了七天,死了都臭不可闻。
李大财主虽说嚣张气焰,仗着自己的女婿到处作威作福,但他深知,要欺负落单的,不要招惹抱团的!昨天下午,在众村民面前,他不敢将李伟如何,只待他来还粮食就可以任意揉捏。
万万没想到,泥腿子居然造反了?杀到他家门口了。他的大脑里嗡嗡作响……
现在一旁的张大嘴看见李大财主的丑态,嘴角一咧咧,有些蔑视的瞅了一眼李大财主,“还没见半个人影呢,就吓尿了?”他又立刻变换了角色,露出丑陋的板牙,扶起来李大财主,说:“东家,先别惊慌,到底什么情况我们还没搞清楚,再说咱们院高墙厚,他们一时半会的进不来”。
李大财主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超屈二问话,屈二将门口看见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补充说:“老爷,有一百多人,半个李家庄的人都来了,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准备破门而入呢!”
李大财主闻言就要跑路,张大嘴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老爷,先镇定啊,不能跑啊,咱们仓库里还有几百担粮食啊!”
李大财主强自镇定下来,说“那该怎么办啊?你快说个主意啊!”
张大嘴往前一步,仔细听了听外面的情况,心里有了些计较,对李大财主说:“老爷,凡事有我顶在前面,我带两个人出去打探下情况,如果真是穷酸造反,你就赶紧跑,我先顶一阵。”
李大财主听了,心里一阵感激,这个张大嘴真是忠诚可靠啊,关键时刻能救命,“张大嘴,哦不,张大岁,你赶紧去看看,要是这帮人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直接做主,事成了我赏你五十两银子!”李大财主咬咬牙,肉疼的说到。
张大嘴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五十两银子啊,几年的工钱啊!他表面不动声色,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为了东家,我情愿拼了老命!”
张大嘴带着双腿发颤的屈二又招呼了后院几个下人,向大门口而去。
张大嘴不蠢,他脑子里很清楚,这绝不是村民造反了,虽说村民的日子很凄惨,但还没到实在活不下去的地步。李家庄相对其他地方而言,村民还都有一口饭吃,没到绝境。
一定是李大财主昨天逼迫李伟交出三亩土地和水井的事引起的,只是没想到李伟的影响力这么大了?他在心底猜测着来到门口示意屈二开门。屈二结结巴巴地说:“张管家,真的要开门吗?万一农民造反冲进来怎么办?”
张大嘴小眼睛一瞪,厉声喝道:“不开门怎么知道他们造反了?你刚才谎报军情,我没在老爷跟前揭穿你,就算给你很大面子了!要是不是村民造反,你就等着老爷扒了你的皮!”
说完,不等屈二开门,自己上前将大门的门闩打开,露出微笑对着众村民说道:“各位乡亲,早上饭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