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与你相见
妮娜从包里换了一身工装服,梳洗了一下,编了一个马尾便清清爽爽的出门了。
现在已经是临近中午,妮娜打算去镇上看看,说也奇怪,几年不回这里,她竟然还记得去镇上的路。
妮娜深吸一口气,穿过一大片齐膝的野草,总算找到一条去镇上的路。
今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却也不炎热,明媚的天空就在妮娜的天上,她站住,遮住自己的眼,试着仰望头顶的太阳,呐,果然夺目,一看见,竟然连眼眶都快睁不开。
她真傻,明知道太阳不可直视,还偏要去看。
她忽然哭了。
久卷在心上的情感因这傻傻的行为升起,她一边哭,一边擦着,这样太狼狈,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离开巴斯菲尔德让她更好地审视起自己过去的生活,她闻着身边充满着青草味芳香的空气,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过得很不值当。
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大概是欢欢喜喜地以为她已经出去约会了吧。
她默然,不知何时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门口鲜花盛放,尽是一派夏意盎然的模样,里面热热闹闹的,门廊那则有一位老管家在热情地迎着客,妮娜驻足,望见里面热闹的场面,忽然生出一些想要快步走开的冲动。
“小姑娘,你是妮娜吧?”那位老管家不知何时捕捉到她的影子,把正想离开的妮娜抓个正着,妮娜抬头,正好与老管家善意的眼神一触,她心下一颤。
她的脑海里忽然略过一个少年的影子,她摇了摇头,走上了台阶,客气地问那位老管家:“您认得我?”
“怎么会不认识呢?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呢,来,这是我侄子的婚礼,你快进来吧,很热闹的。”老人家下台阶来请她进来,她有些受宠若惊,她一边下意识地躲避着一边又保持着礼貌,生怕让老先生不舒服了。
老先生带她入座,她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由衷的——在巴斯菲尔德,陌生人之间都是很冷漠的,大家都追逐着自己的利益,而偶尔的善意则成了珍贵的稀缺物。
“谢谢您。”
“别这样客气,小姑娘,我先过去迎客了。”老先生又朝着门口赶去,一点也没在意她说了什么,望着他那高大的背影,她忽然对这个地方又多一些喜爱了。
落座,她客气地向大家笑了笑,作为礼貌——其实以前她也不是这样,但是母亲教导她要礼貌淑女,在少年时期,这样的教导是违背她的天性的,除了重要场合,她很少遵从,但成年以后,她明显感受到周围人对于自我天性表现的反感,大家都戴着礼貌的面具生活,她自也不愿真心换真心了。
蓦地,她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向这飘来,她故作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却刹那怔住——
那张熟悉的面庞已经褪去少年时的青涩,五官渐趋锋利,眉似刀裁却眼波露情,漫不经心的一个微笑里露着些青年的世故,他一身西装,领口上的蝴蝶结打得很粗糙却展露出一种自然的可爱,他坐在那,便是一道风景。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举起手边的酒杯,向着她抬起,她拾起手边的酒杯,颔首着,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洁白的肌肤带着些浅浅的红晕,随意盘成的马尾见来也是娇俏青春,她垂眸浅饮,他则一口喝下,旁边的朋友注意到,都为他的豪爽喝彩,以后他是爱酒,却无人注意到他的酒是为她而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