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日头初起,并不甚烈,也不见多热。她所身处的位置是在一个不算密实的树林里,树林里有条山涧穿过,而整个车队就倚着山涧暂时停歇,有些兵士已经开始起锅造饭,显然是准备吃过饭后,再行上路。
她试着慢慢向山涧的方向走了几步,见兵士并没有多做阻拦,就又向涧边靠了过去,然后看似无意的随手在地上拨了几株野草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嚼完后,随眼看到涧边生长着几株淡紫的花草,心中微动后就拨了起来,见无人注意,就小心的拢进衣袖。
借着涧里的溪水,她伸出头看到自己的模样,那是张稚气尚未脱去的脸,如今被污泥掩去大半,依旧难掩秀色端丽的五官,细看下依旧精致到让人挪不开眼的地步,衣衫虽有些污秽,可是细不盈握的腰身,还有微耸的前胸,也勾勒出初绽的风情。她想起早间那个夏将军眼中的惊艳,心渐渐沉下来。
中午的这顿饭比她想的要好,白粥还是很结实的,虽然配着干馍,比押送兵士有肉有酒的伙食相差很远,但已经比她要想的好太多,她一小口一小口认真的吃着,空腹时间过长,她不敢让自己进食太快,否则会出现很多麻烦,是现下这个境况所无法解决的。
“你是哪家的?我记得以前好像没见过你。”有个女子凑到她身边,仔仔细细的瞧着她喝粥的模样,即使落魄如斯,依旧保持很好的分寸与举止,看来让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她也是名门之后,自然也是识货的。
她停下喝粥,听声知道这人是在牢里给自己喂水女子,不动声色的笑道:“姐姐又是哪家的?”
紫晴叹道:“竞海国陈家,想你是知道的。新皇登基后,我夫君被判了谋逆斩首,我也要被流放到漠石城,这里的妇女幼子皆是获罪之人,千里流放,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可活下来又能如何,为人奴婢,任人贱踏蹉磨罢了,也不知道哪天人就这么去了。”
她放下碗,神色变幻良久才道:“人活一世,总要往好的地方多想想,失之不幸,何尝不是得之有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是心有所动的叹了一句。
陈紫晴怔了怔,随即释然的道:“希望能如你所言,得之有幸。”如今除了安慰还能如何呢?
她也知陈紫晴言不由衷,只是笑了笑,随即想了想,依旧感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印象,看着涧边欢腾而过的水流道:“我叫玉若,小门小户的受了些牵连罢了。”
陈紫晴静思片刻,也没记得有玉姓的当官人家只得道:“难得你想得开。”
玉若又是笑了笑,如今她记忆全无,全凭直觉,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时值夏末秋临,数千里的路程甚为辛苦,吃完饭的兵士并没有急于上路,除了留下监视犯妇的士兵,换过岗的都各自找了个阴凉的地界,打算闭过午时的燥气,再行上路。玉若将碗交给做饭的兵士,就在涧溪的边上找了个遮阴的树木倚靠着坐下,同时不动声色的将左手搭在右手脉上,除了记忆外,她能记得的就是自己会医术的些许印象。
可是闭目没坐多久,就感觉有人重重的在她小腿处狠狠的踢了一脚,她吃痛的睁开眼,就见早间踢自己一脚的兵士正目光炯然的盯着她,见到她的眼神,说不出的猥琐:“将军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