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过自己的脉象,明显是内息大量消耗后的脱力之症,同时还伴着情绪起伏后,脏腑骤伤的突发伤害,但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如今记忆尽失,倒也无从得知,或者如陈紫晴所说,许是乍闻巨变之下产生的症疾也未可知,只是她到底是哪家的子弟呢?别人家的官犯大多是几十口人同时被流放,而自己却始终只有一人而已,这明显有些不合常理。
彻夜不眠的思忖,终是有些伤神,玉若在晨间上马车时有些精神不济,即使在马车上草草补眠,但神色依旧有些委顿。在午间用完饭,她照例上了夏荀的马车,然后泡了杯茶递到他手上。夏荀今天穿的依旧是舒适的常服,依旧是接过茶,但却不喝一口,只是颇为难得的抬首看了眼玉若,见她衣着整洁,只是脸上仍然有些污秽的泥渍,不易察觉的扬了扬唇角。
“再过七日就到达打马县,到了打马县行过三日,转取锦山,又过五日就到达漠石城。”夏荀难得的没有看书,而是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意味不明的说道。
玉若抬起头,一边想着他话里的意思,一边认真的道:“将军数日照拂之恩,玉若感激不尽。”
夏荀微微一笑,听到她的自称凝住笑念了两声:“玉若,玉若。”然后问道:“这是你的名吗?”
玉若心里又颤了颤,只听夏荀问道:“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玉若摇摇头,随后只听到有个人在马车门板上叩了三声,夏荀抬手在桌上叩了叩,来人像影子一样飘了进来,垂着头看不清模样,看打扮也不是兵士,只是普通的短打劲装,口鼻被黑布遮住,单膝跪地,抱拳轻声说道:“回主子,犯事的将领已经全部拿下,还有外逃的犯妇。”
夏荀点点头,抬头又看了眼玉若,然后说道:“犯妇杖责十棍,犯事的将领谴回原部!”
来人抱拳以示领命,又像个影子一样飘了出去。
夏荀轻轻的说道:“那些将领想将犯妇以假死为由带走,想来多少还动了些真情意。”
玉若从容的说道:“玉若要感谢将军这几日的照拂。将军治军纪律严明,乃是竞海之福!”
夏荀满意的笑了笑,赞道:“官家养出的女子,果然有还是不一样之的,知情识趣。”
护住玉若只是因为李诏,也就是当初在牢房踹了玉若一脚的将军,由于夏荀身体不好,所以此次的押送,除了夏荀的正职外,还安排了副职安排部队的统筹及安全,此人正是李诏。“竞海国”四大世家夏、陈、萧、李,李姓居于最末,李诏正是李家的一系旁支。
夏荀此行真正的目地并不在押送犯人,而是另有要事。所以除了份内之责,他很少插手李诏的押送事务。但这并不阻碍他听到关于李诏此人的劣迹,但军队自有规则约束,李诏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看在李诏的世家背景,他也会留有三分余地。
但没想到,李诏因为玉若而恼上他,甚至借他沾染玉若的由头,在下面为所欲为。夏荀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所以直接将这次押解犯妇的将领全都整肃一番,消息传到竞海的李家,知道李诏的行为不端、事实据在,也没有坦护,李诏直接被免了职,毕竟李诏只是个偏门旁系,而夏荀是夏家的谪子,这样的面子夏家还是要给的。
这些事自然玉若是不知道的,夏荀护着玉若只是因为早先是想借此表明态度,他并不喜欢李诏的行事作风,希望他有所收敛,毕竟都是四大家族出身,他并不想为此事横生枝节。在则玉若这女子确实有少见的好颜色!
虽然夏荀没有真正的看清玉若的模样,初见时牢房的光亮并不充足,夏荀也只是惊鸿一瞥的看到对方精致入眼的五官,后来就被她聪明的遮掩起来。玉若这样的举止,让夏荀有些好感,知道自己的优点,但能根据自己的处境审时度势,却并不是每个人能做到的。
玉若上了自己的马车后,夏荀原本以为她会向自己求得一线生路,若真如此,下场只会是夏荀将玉若丢下马车,可是玉若并没有,安安份份的每天泡茶,见他看书,她也从来不曾岂图用言语来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