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下,满目疮痍。
两对兵将厮杀着,卷起漫天风沙。血溅四方,数不尽的尸体纵横交错着铺在地面,又有成百上千的士兵冲上来,展开新一轮的厮杀。
身穿铠甲的女子已然杀红了眼,剑刃挥舞,将无数敌军斩于剑下。繁青将军,刀剑一出,天下谁人能敌。
城楼之上,一人头戴面纱,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忽的,双目紧闭,口中念着奇怪的符咒,一道红光飞出,直击正与敌人厮杀的繁青。
“噗!”
一口鲜血从繁青口中喷出,仿佛后面有剑刃刺进身体。
女子身躯摇晃着,倒在了战场上。
最后一口气,消失在战场之上。
目之所及,慢目萧然。
风肆虐地吹着,战场上的厮杀声映着鲜红的血。
风沙蔓延着,祭奠着一代巾帼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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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纱-帐-中的人儿面色发白,轻 yao 下唇,丝丝细汗自脸颊沁出,眉头紧锁,发丝黏在脸颊,分外可怜。
而一旁的大夫早已惊呆,口中呢喃:“这不可能,颜小姐方才明明已然断气,又怎会又生命之兆!”
颜夫人手握妗如细嫩的手,一改往日平和,怒声斥道:“你这庸医,误诊我儿,又在这胡言乱语,休得胡言!”
这医者捏了一把汗,兀自闭了嘴,心中却仍旧疑惑。
就在这一刻,暖-帐-中的人儿忽的睁开了眼睛,那眸子不如往日蕴着水雾,而是清澈透亮,直逼人心。
颜夫人一见爱女睁眼,不胜欣喜,“我的儿,你终是醒转了,可吓死为娘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颜妗如错愕地看着眼前一切,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勉强撑起身子坐起来。
奈何身体的虚弱让她力不从心,之勉强开口问了句“你是谁?”便又倒了下去。眼前的晕眩让她顾不得思索,只得闭目稍加休息。
颜夫人见爱女又倒了下去,顾不得思索那句你是谁,急忙问大夫:“如儿这是怎么了?分明已经醒转,又怎会晕过去?”
那郎中急忙答道:“回夫人的话,小姐刚刚醒转,身体羸弱,自是撑不住的。”
闭目的妗如听着他们的对话暗自思索,这两人她分明不认识,莫非是在生死关头被救了回来?那现如今那些将士如何了?一个个疑问萦绕在她心头,却没有力气睁开眼。
约莫一刻钟时间,颜夫人喂妗如喝了参汤,妗如才感觉身体好了些。强睁开眼,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布局雅致的房间,这床是梨花木制的,一切陈设皆是精品,想必救她的是个富贵人家。
颜夫人开口问道:“妗如,现在感觉如何了?”
妗如,两个字如晴天霹雳,她是繁青,而非妗如,况且既是救了她,又怎会胡乱起个名字。
心下疑惑,垂眸一看,不,这不是她的手,她久握兵器,手上布满老茧,她的手骨骼分明,绝非这样细嫩白皙且软若无骨。不对,这绝对不对。
抬眸,犀利的目光穿过颜夫人的眼:“我是谁?”
颜夫人被这目光吓了一跳,皱眉道:“如儿,你是我女儿,颜国公府嫡出的孙小姐啊!这是怎么了,说什么胡话呢?”
妗如眼中满是迷茫,这不对,她分明是繁青,怎么会,怎么会!那场战争中她好像死了,又怎会?
心中被这些错愕与不解缠绕着,妗如不知道如何面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如今是哪一年?”
颜夫人看着这样的女儿,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回答:“如今承启二十八年。”
妗如皱眉:“这是哪一国?”
颜夫人更加不解:“我的傻儿,这是咱们的天启国啊!”
天启国,是她的国家,可万万没有过承启帝这号人。不对啊,她又问:“那大陆历是哪一年?”
颜夫人只得答道:“如今是大陆历1082年。”
一句话又如一道惊雷,令妗如更加错愕,她生活的年代,是大陆历982年,如此说来,她竟然来到了一百年之后!
这是何等荒唐的事,难不成真的是借尸还魂?
各种心情在妗如心中缠绕,压的她chuan不过气来,这等变故真真儿令人难以置信。
抬眸看颜夫人的服饰,的确,虽然大体未变,样式的确新颖许多,面料也更加精细。
颜夫人不解地看着女儿的变故,心中自是错愕万分。
妗如也读懂了其中的含义,只得扶住额头说道:“不知为何,我竟什么也不记得了,望您勿怪。”
这时郎中急忙说道:“小姐刚刚醒转,我为小姐切脉。”
上前放置好绢布,手指轻动,郎中沉思,后而答道:“回夫人的话,小姐因久病初愈,又去地府走了一遭,郁结在心,头中淤血凝结,故而短暂性失忆,在下开几副药,小姐吃着,身边之人为小姐讲讲之前之事,便可恢复。”
颜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命旁边的丫鬟照料好妗如,多与她讲讲之前之事,而后安顿了妗如几句便去老夫人那回话了。
妗如从丫头口中得知,这具身体年芳十三,自呱呱坠地开始便患上疾病,这些年一直卧病在床,前天起身时脚下绊倒,头摔到了凳子上,引发了旧疾,昏迷了一日后愈发严重,就这样断了气,没想到不到一刻钟,竟开始慢慢有了生命迹象。也便是繁青取而代之了。
听完这些,妗如长叹一口气,想她当年觉得闺阁女子一生悲哀,竟不曾想自己今日也成了闺阁女子。只觉得原身太过可怜,花一般的年纪就这样陨落了。
想完这些妗如总觉着哪里不对劲,这原身怎会被绊倒,且药石无医,实在奇怪,按理说,她得的并非恶疾,摔倒后即使碰到了也不会这样短的时间内就走了,而且又怎会被绊倒,着实可疑。
觉得头有些疼,妗如便躺下休息这些事,等恢复了精神再去想它。
妗如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再醒来时,只见伺候她的两个一等丫头满脸焦急。
拢水与拢雾二人见自家小姐终于醒来,欣喜万分,急忙伺候梳妆。
随着她醒来,各种膳食也都摆了上来。
睡了这么久也的确饿了,见到美食,自然是食指大动,立马开动了。
用完膳,妗如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你们二人跟了我多久了?”
拢水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二人自幼跟在小姐身边伺候。”
妗如沉思,又道:“我这一遭失去了记忆,你们二人可是家生子?”
拢雾答道:“是,小姐,我们二人皆是家生子。”
妗如敛眸想到,家生子,变不可能做背叛主子之事,难道是她想多了?
接着又问:“平日我房间的洒扫是经谁之手?”
拢水想了想答道:“平日里,院中的二等丫鬟青竹负责打扫小姐的房间,每日三次。”
妗如咬唇冥思,这原身的跌倒想来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