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绵长的钟声从寺里飘出,一种肃穆油然而生,信男信女连绵不绝,令人心安的檀香味绵延着,醉人心扉。
颜妗如看着眼前这一切,恍若隔世,忽记起昔年时离渊大师的话:“世人皆惘然,总以为看透了却发现不过一场空,这悲欢离合皆是虚妄,又是真实,真真假假,只能用心去看,看你所看到的大千世界,时过经年,总有些东西一成不变,那该坚守的又该如何对待呢?”
那是最后一场大战前夕时离渊大师对她说的。她与离渊大师乃一对忘年交,每有战事,总会找离渊大师谈一番心事。
百年之后,时过境迁,又是怎么一番心境呢。
该坚守的又该如何对待呢?
理了理思绪,便进了寺院。早安排了沙弥等待妗如。这沙弥长得分外可爱,十二三岁的年纪,灵巧极了。
小沙弥带妗如到了后院,安排了一间寮房,这几个月,妗如便居住这里。
安排好之后,小沙弥欲走,妗如叫住他:“小师傅,但问贵寺中的离渊大师是何时圆寂的?”
小和尚略家思索:“听师傅说,离渊师祖在五十多年前圆寂了。”
“那如今雪竹园是谁居住着?”妗如迫不及待的问。
小沙弥有些不解,这施主真实奇怪,世人皆知了尘师叔的大名,她竟不了解。
但也答道:“这雪竹园中居住的是了尘师叔,离渊师祖的徒孙。”
妗如有些恍惚,当真时过境迁,一百年。
“多谢小师傅解惑。”妗如道。
小沙弥微微一笑:“施主有礼了。”
安置好东西后,妗如带着拢水去大殿参拜佛祖。
汨罗寺当真香火鼎盛,大殿之中无数信徒虔诚而拜。
妗如双手合十,双眸禁闭,心中默默念着,这一世,该坚守的该如何对待呢?
无从解答,无人可解。
参拜完佛祖,妗如按着前世的记忆赶往雪竹园。
一片翠绿的竹林映入眼帘,清雅高洁,百年时光,却也丝毫未变。
妗如吩咐拢水在门外候着,独自进了雪竹园。
竹叶的清香在空中绵延着,沁人心脾,沿着青石小路向记忆中的木屋走去。
忽然,一阵琴声响起,清亮婉转,继而低沉冷峻,妗如听着这琴声愈发喜欢,琴声愈来愈急,愈来愈急,如战场上的厮杀,刻不容缓。
好曲,妗如心中暗叹。
只是,了尘大师这样的僧人怎能刻画出如此生动的战争生活。
妗如加快脚步往木屋走去。
呼!
天光烂漫,竹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被风拂起而摇曳的枝叶印在地上。琴声入耳,直抵心扉。
两男子对坐,一人操琴,一人饮茶。
阳光微倾,恍若仙境。
妗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弹琴的少年,约莫十八岁,一双潋滟清透却冷峻的凤眼干净透彻带着高雅,眉头微锁,高挺的鼻梁几分桀骜几分清冷,薄唇微抿,几许清雅。一袭白衣映在翠绿的竹林中,更是清俊儒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想必这诗是这样用的。
这是妗如两世以来见过的最为……好看的男子,不,好看太过俗气,不止在于那张脸,少年身上自带一种气质,如玉般清透温润,如剑般锋利冷峻,但这两种气质并不冲突,反而相得益彰。
妗如平日最是沉稳自持,今日却被这样一副画卷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