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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眼中灰色

*****

“我说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不要多问,总之跟着我就对了,你放心,这个地方,我们之前是绝对没有来过的,保证会让你永生难忘的。”

少年拉着女孩的手,回过头,看着女孩那还有些困惑的表情,向着她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女孩看着男孩那充满着青春活力的面庞,脸上忍不住泛起一丝羞红,但她嘴角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收敛不住的。

“他会带我去哪里啊……”

这是她此刻内心中唯一的念头,当男孩找到她,拉起她手的那一刻,她的思绪便随着对方而去了。

“来,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我说让你睁开再睁开。”

“嗯……”

女孩乖巧地闭上眼,感受着男孩手臂的牵引,身体自然而然地随着对方身体的移动而移动。

感觉到身旁传来轻微的波动,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对此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忍住没有睁开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孩轻柔的声音终于再次传入耳中:

“可以了,睁开眼吧。”

女孩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比璀璨的星河,悬挂在那漆黑的幕布之上。

“这就是……星空吗……”

“原来星空,是这么美丽的吗……”

说着说着,她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角浮现出了几滴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泪水上反射着星辉,坠落到冰凉的地面上。

“是啊……这就是星空,是我们这十几年来,至记事之时起,就从未见到过的,很美,不是吗?”

“嗯,是啊,谢谢你,小恩……”

她回过头,看着眼前的男孩,柔声道:

“荆棘园内,从未有过星空,夜晚的荆棘园,有点只是一片深渊般的漆黑。”

她低下头,宛如在呓语一般:

“甚至,有点可怕……”

男孩沉默了片刻,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终于开口道:

“以后,你可以不用再面对那种昏暗的天空了,这片星空,可以使永远属于你的。”

少女猛地转过头,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还有一种复杂难明的味道夹杂其中,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你,居然从荆棘园内出来了吗,你真的做到了……”

男孩的眼中没有露出多少情绪波动,只是无比平静地看着女孩,只有无尽的真诚蕴含其中,他开口道:

“是……我做到了,但是除我和你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想,我们可以永远地逃离那片囚笼了……”

女孩默然,良久,她的眼中带着深深的痛苦,道:

“没有用的……你不知道吗……?我们的命运,早在诞生于荆棘园内的那一刻就决定好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凄然的意味,声音嘶哑着道:

“我们,注定要面临崩灭的命运,不存在任何侥幸……”

“这一刻,在我眼中所看到的这片星空,实际上在我内心中,只不过是另一片漆黑的夜空罢了,根本没有半点星光……”

她的双目凝视着男孩,一字一顿地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她的双眼凝视着男孩,想要从他眼中看到一些别的什么,但是,出乎意料的,她看到的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只见对面那个男孩开口,说出来地话语让她心中都是狠狠颤动了一下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荆棘园内异族崩灭的原因了,所以,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验证我的那种猜测……”

他回望着女孩,女孩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片刻之后,她才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道:

“说实话,我已经有些看不懂你了,小恩,但是……”

“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跟着你就是了。”

“嗯……”

“这里,叫什么地方呢?”

“这里,叫‘寂静之城’……”

女孩这才向着四周看去,街道上没有一丝人影,她顺着屋子的窗户向里望去,同样也一个人都没有,但是街旁的灯依旧亮着,其上闪烁着的魔法纹路仍显示着它还在正常运作。

似乎看出了女孩心中的疑惑,男孩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开口解释道:

“这里,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就是‘寂静’的代名词。”

“它处在圣塔,庭院,荆棘园三个地带的中间区域,这座城,它的存在意义只是代表着一种默契,一种三方都保持着‘沉默的和平’的默契。”

“所以,这里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的,不要担……”

男孩的“担心”二字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少女带着一种震撼以及惊恐,手指向男孩的身后。

男孩有些奇怪,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然后,他的身体也瞬间僵直了,脸色变得无比的苍白。

他的瞳孔中所倒映出的,是好几道伟岸无比的巨大身影:

——金属躯体的魔像,还有散发圣光的神明。

“庭院的法术战兵,还有圣塔的拟态神祇?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当他再次回头的时候,看到了让他终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无尽的灰色缠绕上了女孩的身体,女孩的眼中带着浓浓的绝望,但还隐隐又一种释然,她看着男孩,轻声道:

“可惜,我没能陪你去验证你那可怕的思想,我还是要先走一步了,这也许真的就是命运吧,神明安排给我的,无法修改的命运……”

他很想歇斯底里地大吼出声,说一声:

“不要!!!”

然而,他确实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千万道话语如同硬生生堵塞在喉头一般,无法从口中吐出。

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的面容,但当他接触到女孩身体的一刻,她的身体顷刻间爆散成一道黑气,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他的手中空空荡荡,这一抓空,也彻底地将他的内心推入了一片灰色的死寂之中,正如那吞噬女孩的无边灰色,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抬起头,浑浊的灰色双眸看向一个方向,静静地注视着一道漂浮在空中,身形笼罩在迷雾之中,浑身缠绕着漆黑字符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发现了什么,回过头,血红的眸光回望向他。

这道血光,成为他内心灰色永远遮蔽不了的伤痕。

从此之后,他的眼中,只余一片死寂的灰色。

*****

暗寂看着弥散在“窥渊人”身周的灰色,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对这片灰色会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触摸。

“该死的,你还要等什么,还不快走,我拖不住他多久的!”

一声爆喝将暗寂内心的思绪打断,让他陡然间清醒过来,他转过头,看着拉瓦恩前方,一道裂口不知何时出现。

拉瓦恩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那道光门,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向着暗寂大喊道:

“趁着他现在陷入我的精神异能之中,对这片魔网系统的控制降到了最低点,我才能使用传送法术,再不快点的话,等他恢复过来,我的法术也会马上崩溃的!”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暗寂很快来到传送法术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笼罩在灰雾之中的“窥渊人”,随着拉瓦恩转身踏入光门,消失不见。

这片空间,很快就只剩下“窥渊人”一个人。

他的身影默立在原地良久,灰雾渐渐散去,露出了他那张覆盖在深渊之下的面孔。

紧接着,一道令人听了便觉汗毛炸立的笑声从那漆黑的深洞里传出,“窥渊人”缓缓转过头,向着两人方才消失的方向望去。

不知怎么的,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意味,他的嘴中发出几声宛若恶魔的低语:

“呵呵,拉瓦恩,想不到啊,想不到……”

“你的内心已经要被我所窥伺,下一次再见的时候,你将会被我,彻底吞噬。”

他的身影逐渐虚淡,这片空间也随着他的消失,像镜面一般的崩碎开来。

*****

空间一阵宛如水面般的晃动,一道光门凭空浮现而出,两道身影从其中跌出。

暗寂向着四周望去,入眼之处,只有一片戈壁般荒凉的景致,几乎看不到又任何的人影存在,天空也是漆黑的,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然而很快,他的眼睛向着一个方向死死地望去,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瞳孔一缩,自语道:

“那是……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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