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游戏的福,周文隐约记得黄巾起义是在年初爆发,约是二三月份,如今已经一月二十多,要是再拖下去,等黄巾起义爆发,周文要么成为起义大军的一员,最后以叛匪论处,没了性命。要么成为汉军中一个大头兵,在某场战役中被割下首级,成为某人手中用来领功请赏战利品。
什么?不参军?真以为抓壮丁这个词是近代出现的,常言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他们抢的可不仅是财物粮食,只要是个活口能走动道,就都要带走。
周文也正是心忧于此,所以才会如此匆忙往荆州去,即使明知走小路意味着危险重重。
自离徐州以来,三人一直走的官道,开阔平坦,无有阻碍。如今却要走山间小路,坎坷难行,乱世杂草遍布,只好下了马步行,遇到马匹不能过去的山坡斜岭,只好绕道,又白白耽搁许多时日。
行到一处溪边转角处,糜异往河边的大石上一坐,边捶腿边叫苦道:“不走了,又饿又渴又累,我一步也不想走了!”
梅花也是脚步虚浮,也累得够呛,没一点儿精神头。
周文看向两个女孩,皮肤晒黑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许粗糙,不似平时养尊处优的精致,她们跟着自己赶了近一个月的路,期间惊险无数,周文心里是既感恩又羞愧。感恩是因为她们能陪伴自己到此,羞愧是因为自己一个大男人让两名女子风餐露宿。
这里在山脚下,不远处还有着连片的农田耕地,倒也不是什么偏僻之处,应该没什么贼匪,周文说道:“行,按你说的来,你俩守在在别乱跑,要是有突发事件就立刻大喊,我去周围抓两个野物来,不会离太远。”周文让两人拿了刀械,这才安心离开。
汉末时期,对兵刃的管理松懈许多,况且长弓本来就不是什么违禁品,周文一路以来苦练箭法。经常是正骑马间,见了一株树木或一块石头,便当作靶子,搭弓射箭,运气好时碰见些野物,还能改善一下伙食。想来这一路耗费的箭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也幸好出来时从糜家拿了许多钱财,不然还真经不起这么消耗。
周文穿梭在林间,很快捕得两只野兔,一只雉鸡,赶忙回往糜异处。远远看见一人坐在大石旁边,和糜异梅花说话,近了一瞧,却是一白发老人,一身生麻衣服,头上用个黑布裹着,身旁还放了一把锄头。
老人上来对周文下拜道:“见过少侠,老朽这厢有礼了。”
周文赶紧还礼,同时看向糜异,眼神中带有一丝疑问,糜异一摊手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少侠不用担心,老朽是北边胡家屯的农夫,因着开村转暖,特来田里照料庄稼,远远瞧见有马匹在此,故而特意过来看看。又见这里有两位俊俏后生,所以上来搭话。”说到这里,老人一顿,有些犹豫道:“这两位后生应该不是男后生吧,看着该是白白净净的女娃子。”
“老丈好眼光。”周文笑道:“不但眼光好,这胆量也可以,这种荒野地方见了陌生人竟然想着来看个究竟,一般人都是想着少惹麻烦,远远地就走了。”这话没有说明,但摆明了不信任这老人。
但老人似乎没听出画外之音,反而深以为然道:“的确,如今的年轻人少了许多慷慨之气,个个都只顾着自己,哪还有古人一般的义士。”
周文也不好再说,但这老人双手满是老茧,脸上也是刀刻般的深厚皱纹,不像是歹人模样。继续道:“老丈,我三人急着过河,敢问这周围可有渡河处?刚才打听得说是上流二十里处有一桥梁,我等走了许久,这河里边连个鬼影都没有。”
“二十里?少侠怕是受骗了。此河名叫潏水,长千里有余,水势奔腾,遇见夏秋时节往往要发洪水,故而修建的桥梁要极为坚固,整条河也没几座桥。从这里往东的确有一桥,不过尚有百里路程,此时已近下午,纵然马不停蹄也赶不到。不如少侠去我村上歇息一日,那里还有酒肆,整些酒食吃了,等到明早趁着天凉气爽启程,下午时就能赶到。”
周文心里一紧,只怕其中有诈,想要出言推辞。糜异听得有酒食,又有地方休息,喜道:“太好了,没马匹坐,再走下去我这双脚实在受不了,快走快走。”
听着糜异催促,周文无奈点点头,起身抱拳道:“那烦劳老丈领路。这里是我打的野物,待会儿还请老丈烧了,做下酒的吃食。”
周文又请老人上了马,在前领路,自己牵了缰绳,糜异梅花也各自上了马,随在其后。
行了约有半刻钟就见到路旁有一处酒肆,四五间草屋,用篱笆围成一圈,门口打着一个幌子。
老人说道:“这里距村庄不远,也就一刻钟的路程,不过村子里穷困,不如先在这里要些酒,烧了野兔雉鸡,垫饱了肚子再往村子去,也省得老夫回去麻烦。三位可行?”
“太好了,周文你去做饭,就像在相县的炖鸡,太好吃了。“
“还是去村庄好,野外酒家毕竟有些不便。”周文担心道,糜异狠狠瞪过来,周文只好叹口气说道:“那行吧,只盼是我多虑了。”
四人到了酒家门口,伙计赶紧迎出来,招呼道:“客家来了,您往里边走,马匹交给我就行,给您养到后槽,保管足食足料,明儿好让你赶路。”
周文点点头,与老人和两个女生进了酒肆,另有一高大汉子赶紧过来招呼,“客家要吃些什么?要住宿歇息吗?”
“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来,要是有肉就更好不过。”周文请老人坐了一个小桌的上座,自己盘坐到对面,梅花糜异两旁坐下。
“店里有自家酿的乡村白酒,菜食有些腌白菜煮豆干凉拌干豆,肉还有些羊肉,饭食有热面和新做的面饼,客家要吗?”
“各样菜都上一碗,再筛一角酒,羊肉切二斤,面饼来四张。还有这野兔雉鸡,各烧一只,剩下的全当劳苦费,赠给酒家了。不求多好吃,但要快,我们赶时间。”周文吩咐道,他不想在外多待。
汉子应了声,掀帘转到后厨去了。
“周文你去做那个炖鸡,那个好好吃啊。”糜异见周文没动作,便央求道。
周文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自己要是去了后厨,前边两个女生就没人照应,一旦有个闪失,周文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便推诿道:“那个炖鸡要香料,这穷乡僻壤去哪找香料,等到了城里,别说炖鸡,炖鸭、炖狗、炖王八,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好不好。”
糜异虽然失落,但也知道实在没办法。
四人聊了会儿闲天,那个牵马伙计过来,周文拦住他似是无意问道:“伙计,你来这里多久了?你这把式很熟啊。”
伙计一愣,回道:“有个四五年了,做的多了也就熟了。”
“那想必伙计对这周文风土人情很熟悉了,我和家人南下,不巧官道的桥梁断了,敢问南面潏水可有桥梁?也好给我们指条路。”周文问道。
那伙计一愣,往帘子那里看去,结结巴巴道:“这个,我,我也不清楚,等我去问问主人家。”
正说话间,那大汉已经端了菜蔬面饼出来,摆上桌,又拿了一坛酒,筛了一盆,摆上四个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