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山”地处将军国将军都西北方向,乃将门楚氏一族的禁地,此山势高峰险,险崖千丈,东、西、南三峰环抱相依,在高耸接天的三峰其中生有一颗巨大的远古神树,传说一千多年前,开创将军国的陆游大将军便是在此树下降生,故名“将军树”。
此树五十年结果一次,却只单单结一个果实,常人若吃了,有延年益寿,易经伐髓之奇效。将军国建国之后,陆游大将军令楚氏一族在闻名山北部起造房舍,建有高楼,世世代代在此守护“将军树”,子孙亦受益得食将军果。
八月二十六日是将军果的诞辰,为此楚氏一族定在每年这天族中子弟比试文武,检阅修行,视察成果。而在每五十年“将军树”结果时举行的比试,最终获胜的天之骄子将获食将军果,成就圣体,并立为下一任族长继承人。
五十年不过转眼一瞬间,霎时间新月下长川,沧海桑田。江山不老,英雄辈出,楚红花是当今楚氏族长楚云华的女儿,在昨天的大赛之中技惊四座,横扫全族青年俊才,拔得头筹,堪称楚氏百年来难得一出的奇才。
当下他们正在前往“闻名山”中的小道上,沿路有繁花堆锦,大树参天,光影俱明媚。
两个一路无话,突然楚云华低下头叹一声,这一声叹长而沉重,显然是思虑已久有感而发。
楚红花因问其故,楚云华道:“红花,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吃下将军果,再无退路。”
楚红花淡然笑道:“父亲,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不过之前我们不是已经为此事长谈多次了,父亲早该明白女儿心意。”
楚云华停下脚步,凝视女儿多时,深情毕露道:“你只是太小了,未涉世事,如何能懂?一生一世不许婚嫁,对女孩家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情。”
楚红花抽出腰间的“凤羽剑”,剑在阳光下闪耀出奇异的光泽,她眼神坚毅的看着这传世名剑的剑身道:“父亲,我楚氏一族,佩享千年荣耀,眼下大厦将倾,基业岌岌可危,我只希望守住这荣耀,其他未曾有过一想。”
楚云华劝道:“你弟云天虽不及你,资质却算上乘,只是过于懒惰好玩,这次也只是败给你,男孩子心性成熟较晚,但你若把将军果让给他,想必他到时也会深感两肩重任,加以引导,未必不可成就大才,引领楚氏。当然,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了。再多言,为父未免聒噪。”
楚红花问道:“父亲以为两年后的“全国文武大会”,吃下将军果的云天能胜项氏的项子国吗?”
楚云华摇了摇头,无奈道:“云天半只脚才刚踏入‘御器’阶段,大抵是赢不了的。”他深知习武之人关键在于练气,其分为三个大阶段,“吐纳”,“御器”和“成形”,而三大阶段之间相差极大,对于一般人来说更是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大多数武人一辈子都停留在“吐纳”阶段,未能突破。
但现如今整个“将军都”已然盛传一句话:“红花天纵,子国亦奇才!”两人年纪均不过十七岁,已踏入“御器”大阶段,实在是令举国武人汗颜。
楚红花归剑还鞘,道:“父亲,女儿可值信赖!”便继续向山上走去。
楚云华杵在原地,望着他女儿纤弱的背影,不禁难受,心道:“红花,光耀将门若只得系你一人,斩去你一生欢乐幸福,我楚氏一族何谈荣光!”却只回道:“红花,为父自当信你。”
红花回头,笑靥如花。楚云华见那笑容,往昔不断浮现眼前,三岁练武,夜以继日,自立自强,风雨无阻十四载。他心里释然道:“很早就该清楚,红花非一般人,自有她自己的宿命,何以世俗想法桎梏。”
不一时两人来到将军树前,这神树如何样貌:高似参天,如一座大山立在那里,其间云烟缭绕,寂寂无声;蔚然华盖,如一把巨伞擎在那里,遮天盖地,蔽月封日;其主干大可百千人围圈合抱;叶状扁舟,其色有红、绿、蓝三种,色彩斑斓,眩人眼目;老根如蛛网蔓延四方,不知几里方止。树下又长满奇花异草,不可胜数。常人若见了,不得不惊叹上天造化之工,实乃远古神树。
楚红花与楚云华倒是习以为常,每年八月二十六日,在比试之前,楚氏一族的族人都要一齐来将军树下祈福祷告,缅怀大将军陆游以及历代先祖,只盼不忘荣光,磨砺前行。
这时,只见楚云华突然大声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我将门楚氏一族禁地,快快滚将出来!”
楚红花顺着楚云华眼神所到之处,乃是一大片茂盛的花丛,便见一人站立出来,道:“你们这地方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什么大胆不大胆的,我本来只是想看看“将军树”而已,你们偏偏要讨人厌,哼!”
楚红花和楚云华见了这人样貌形容,俱是一惊,只见这人身穿“白龙青衣袍”,长发皆白,一对赤目更是让人甩不开视线,脸上却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楚红花失色道:“父亲,这个小女孩银发赤眼,难道她是传说中的妖族,冶墨一族!”
楚云华缓缓的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如临大敌。他想虽然此人出言狂妄无礼,但她能穿“白龙青衣袍”,可不能小觑。
却见楚云华恭敬向女孩道:“在下将门楚氏族长楚云华,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莫不是北方来的贵客。”
女孩笑道:“毕竟是楚氏族长,眼界倒还可以,没错了,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冶墨妖族。”
楚云华见她言语间简直不可一世,目中皆空,便单刀直入道:“既然你说只是过来观赏将军树,就请交出将军果,普天皆知,此乃我楚氏一族千年来的圣物,莫做偷鸡摸狗小人之为!”原来楚云华一到将军树下,就发现其历来结果之处,将军果居然未见,若不是眼前妖女所为,更有何人?
只是他曾与冶墨妖族有过一次交手,却是铩羽而归,又不知这女孩的深浅,况且她能轻而易举深入“闻名山”中,来到这里,实在令人心惊!我楚氏一族重重叠叠的关卡哨岗怎就成了摆设?若是交起手来,后果难料,莫要伤了红花,暂且先动嘴上功夫。
女孩似恍然大悟,苦笑道:“原来那果子就是将军果啊,我看它挺好吃的样子,就吃了。”
女孩话音一落,楚云华刚要动手,楚红花已经拔出“凤羽剑”冲了过去。
楚红花知道传说冶墨一族以活人鲜血为生,为世人所唾弃憎恶,这妖女还如此出言自大,早想出手,只是父亲未开口,不敢妄动。但是将军果于她而言何止至关重要,这是她的心血所在,也是日后荣耀所在,是她的全部。如果真的被此妖女所食,日后自己定当有瓶颈所阻,想跨入真正的高手行列,难已。想到此处,杀念突起。
女孩见楚红花持剑势如江河汹涌而来,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才不跟小娃娃一般见识,再见了!”
说完女孩竟然凭空消失在原地,楚红花一剑刺了个空,又四周找寻,却是再无人迹可察,直把楚云华和楚红花看的目瞪口呆,好久回不过神来。
许久,楚红花才气馁道:“父亲,这妖女使得什么障眼法,竟不见了。”
楚云华一脸苦笑,道:“曾听闻冶墨妖族有些人能够瞬间消失于原地,移动到其他地方,此前从未相信世间会有如此神迹,如今亲眼所见,真是骇人至极!”至于这妖女想进“闻名山”,又何在话下。
楚红花如神魂不在,恍惚道:“父亲,将军果没了,可怎么办?”说完如鲠在喉,不禁就要泪崩,十几年努力付诸于空,似烟消云散,老天怎能不公至此!但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像小女儿一般哭泣,转念间,她自认为领悟极高,大家之日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她更加努力勤奋,不因将军果过分沮丧懊恼,不可能之事也成可能,况且练武之人,最忌患得患失。
随即阴霾一扫而空,她只是不甘!如果命运想让她半道而崩,那她就击碎命运!
楚云华在旁一筹莫展,许久才道:“红花,我们去“雅木居”找木石长老,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楚红花点头称是,木石长老是整个楚氏现如今最德高望重之人,可谓上通天事,下达地史,放之海内皆闻达,历经三代族长,现常年隐居“闻名山”中修行,其人就算在现族中子弟口中也是高深莫测。
虽说现下将军果被食,已是死路,不过以他广袤的见识看事情,不定有曙光出处。二人便急急赶去“雅木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