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维纬少校帅五千正规军于容虚山二十里开外安营扎寨,派人守住各个紧要路口,便集众会议。卫维纬问道:“上面限我们十天之内攻破黄金寨,不知各位有何妙策。”
众人皆道容虚山高峻路险,草杂树密,且上山时多要行悬崖栈道,实是棘手。卫维纬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各自回去,静待我命令行事。”众人只好摇头叹气而散,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大都惶惶不安。
已是日暮时分,将士因连日行军颇为疲累,卫维纬下令埋锅造饭,先行休息几个时辰。山上奎牛料卫维纬远来之兵,今晚必要懈怠,便三更半夜带领三百骁勇善战之人前去袭营,也是试试他卫维纬水深水浅。
众人下山之后熄了火把,沿偏僻小路而来,借着月光摸进大营,刚想放火自乱其军,不防一声令下,火把齐举,照耀如同白昼,将奎牛一行人团团围住,弓弩齐发。奎牛知是被算计了,挺身而出,用手拨开剑雨,所向披靡,大叫随他身后撤退,一路杀出阵来,随即吩咐众人分散上山。
卫维纬见奎牛带人遁走,其本事自不消说,心中赞其义其勇,并下令不用深追。卫维纬早猜得奎牛今晚可能要来挫己锐气,下令晚上衣甲不卸,抖擞精神,静待奎牛入坑。奎牛败回山上,便叫严守上山路径,往来哨探,备好陷阱,只守不攻。
卫维纬一连强攻三日,不得上山。将士皆禀告山上毒蛇猛兽盛行,遍布各式各样的机关陷阱,险峻处不时打将下来擂木炮石,黄金寨的贼人神出鬼没,暗箭伤人,大家都不敢深追,只怕迷路。原来容虚山一带居民受惠于奎牛,又因为害怕征战殃及池鱼,都暂时躲避而去,所以连上山向导也寻不着一个。
将士胆寒,多有退却之心。卫维纬便下令修整一日,又接着硬攻两日,六日下来,折了不少将士,依旧未能攻上山寨,反而气馁占领大营,军心大变,下意识认为十日之内绝无完成军令的可能,便坐以待毙,全无战意。
第七日,账下来人禀告:“有两位少年求见将军,说是奉第九城城主的命令前来助战,凭诏书为证。”卫维纬拿来看了,便请相见。只见一男一女进来,少年即向前抱拳参拜道:“在下‘剑宗’弟子杨朝云,幸见卫少校,受第九城城主之邀前来听候调遣。”又介绍少女:“这位是‘白衣府’弟子柳白衣。”
卫维纬道:“欢迎二位少侠的到来,定是如虎添翼。”杨朝云道:“少校大人言过,我们但尽微薄之力。”卫维纬道:“二位身为剑宗和白衣府的继承者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何必谦虚。”杨朝云道:“惭愧,少校大人为国为民,弱冠之年便出征在外,转战漠北,东海,历经数载,战绩赫赫,现下又来剿除匪患,堪称我十将军国的大英雄。”
卫维纬道:“在其位谋其政而已,江湖上豪杰林立,门派众多,皆能影响一方之安定兴衰,剑宗为天下第一大派,剑心赤然,武学标杆,世人仰望顺从;白衣府悲天悯人,兼爱百姓,行侠仗义,胜似官家。二位在不久的将来必将搅动风云,吹去不平与邪恶,留下青天白日。”
杨朝云不禁汗颜,道:“少校大人实在过誉,我们练武之人只一心追求武学,以求突破自我极限,稍稍窥探历代先辈之无量大道,未有他想。”卫维纬笑道:“好了,二位远途而来,暂且下去休息用饭,待有情况,便请二位相助。”杨朝云与柳白衣应下退去。
十日之限马上到来,众将士忧心忡忡,既害怕受到处罚又不想上山去送死。卫维纬也不下什么命令,就一个人整天待在营帐里,晚上竟然不来巡视岗哨。到第九日时候,士兵们自发偃旗息鼓,准备收拾回军。
黄金寨中人战无不胜,见连着两天不来攻山,皆是大喜过望,料这些太平之兵被他们弄得丢魂失魄,恐惧而不敢战。又知他们有着十日之期的军令,如今已是第九日,想来是该撤退了。果然探子来报,拒守各处要道的兵将皆退去了,又见他们正在拔营,必退无疑。遂准备庆功,大开宴席。
杨朝云闲置军营几天,未闻召用,见大军好似要撤退,便来到营帐找卫维纬道:“少校大人,岂能就此退兵?”卫维纬道:“我未曾下令要退兵啊。”杨朝云道:“那少校大人可下令派我与白衣今晚摸进黄金寨,取来奎牛项上人头。”卫维纬笑道:“时机正好,有杨少侠这腔热血之心,此番必破黄金寨!”
杨朝云不解,明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败危之际,当做最后一搏,死拼上山,方有些微胜算,不战必败,又怎说时机正好。便请教其故。
卫维纬道:“容虚山自古以来易守难攻,我率兵硬攻,屡战屡败,挫自身锐气,乃欲骄山上群莽之心,待其不备,一举可收之。此计我只与全军一百良将告知,故全军败像无破绽。刚才已有通报,黄金寨中人皆不以我等为意,今晚便要大摆庆功宴,所以我说时机正好。”
杨朝云拜服道:“少校大人运筹帷幄,妙计过人,可叹我等只会以勇力自持。”
是夜月明星稀,银光匝地,天清气朗,好个成功的时刻,卫维纬亲率杨朝云柳白衣与一百良将往容虚山而去。原来这一百人接着密令,养精蓄锐,无需卖力冲锋,只要熟悉山路,了解哪里通常有哨岗机关。有了前几次攻伐,这些人上山都轻车熟路,如入自家山门。
众人因此避过不少阻拦,不能过则有杨朝云与柳白衣用武功亲身涉险,打破难关,遇哨岗便使摘花飞叶手法暗器击之,碰机关陷阱有上佳身法灵动过之。众人见了,无不交口称赞。又黄金寨都去吃喝庆祝,撤去大部分守卫,留下来的也是抱怨连天,警惕性异常之低。卫维纬众人一路闯山,竟然不折一人。
话分两头,殊仙骑马载着慕子游,早晨时分从藕香酒馆出发,往黄金寨而去,将将行到日沉西山时候。慕子游忽然道:“殊仙大叔,你武功厉不厉害?有没有成形阶段的实力。”
殊仙道:“突然问这个干吗?你有棘手的事要我帮忙?”
“不是,我好像隐约听到前面有打斗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
“是吗?我怎么没有听到。”殊仙心中暗想:“以我的功力,可稍微察觉到方圆三里的动静,难道子游这小子听到三里开外去了。”
殊仙心想慕子游非比寻常,莫不是前面戴桂城二人出了事,看来秦北正是要真的动手了。
“大叔,要不你把我放下来,自己骑马去看看,说不定那个讨人厌的大小姐遇到恶人了。”
“你不去?难道那些人很厉害,你害怕了。”
“......”
要是以前,慕子游他肯定会好奇的去一探究竟,如遇不平就算帮不了手,也要帮个嘴。但现在,他只想去早点找到小白芍。也许躲避,就再也不会伤心了。他之前就该躲避的,那样的话,杨大树惨白的脸庞和冰冷的身体就不会刻骨般凿进心头。
殊仙见慕子游默然不语,心想他肯定之前经历一些事,就像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事那样。便大笑几声,道:“子游小兄弟,有我殊仙在,你尽管放心,咱们一起去看看情况。”不等慕子游答应,他已经策马扬鞭,奔驰而去。
向前奔了几里,殊仙果然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心中对慕子游大为赞叹。再跑一阵,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树林子里,戴桂城二人被一群黑衣人围住,大概有二十来人,正斗的火热。二人寡不敌众,一心要突破包围圈逃跑,然而大树上还暗藏弓弩手守住退路,险象迭生。
只听女孩大声喊道:“你们这群不要命的,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来害我!”
其中一个黑衣人便道:“很不巧,就是知道你是谁,若不是上面有命令要活捉你,你早就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戴桂城喝道:“胆大包天!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上面可没说不能杀你,所以你还是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吧!”
戴桂城一个对付二十几个黑衣人,又要时不时分心照看武功低微的女孩,纵然他一身好武艺,但这些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而是经过长期训练有素出来的,若论单个搏杀,对戴桂城而言都不值得一提,却是群起而攻,配合默契,真是鞭长莫及。他身上多负刀伤,正血流不止,已感到体力不支。现下就像困兽之斗,只得咬牙拼命了。
夕阳如血,洒在女孩娇嫩的脸庞,戴桂城不禁大喝一身,道:“雯儿,跟在我身后,拼死我也要带你逃出去。”便发狠持剑杀向黑衣人,看那手中剑银光闪闪,寒气溅人,势如奔雷,所到之处,似波开浪退。
黑衣人们见戴桂城舍生忘死,都有几分惧怕他,但是毕竟他们也是老手,根本不跟戴桂城硬拼,一个个只接他几招就退开,然后又接着加入阵中,如此车轮战,让戴桂城力疲而竭。果然,戴桂城只感觉一路杀不到尽头,甚是惶恐,心想雯儿性命不保,凄凉之下,手里动作便少了气力,不复先前刚猛。黑衣人见了,都是暗暗心喜,想你武功虽高,现下已是强弩之末,无可奈何了。
正在绝望之际,戴桂城突然听见一声大喊道:“恶女人,我们来救你了!”
戴桂城回头一看,刚想大叫提醒他们,只见殊仙和慕子游连人带马,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这是之前黑衣人设下的好几个陷马坑,刚刚就赚了戴桂城二人的坐骑。
那坑下都倒插着锋利的苦竹剑,慕子游身体不禁一阵发麻冰冷,这掉下去,肯定是个透心凉,自又忘了会轻功。千钧一发,殊仙一脚猛踏马背,拉住慕子游便跃了上去,随后只听见身后声声哀嘶,马儿想必没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