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蓉儿这一刻仿佛才回过神来,噙着泪冲出餐厅。身后的陈依鸣大喊一声,挣扎着想要追出去,却被陈依红死死拽住。
路上的雪依然飘飘扬扬,郑蓉儿一路狂奔,高一脚低一脚的踩在雪窝里、泥泞里。有几次,一个趔趄仰摔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可是,郑蓉儿却感觉不到疼痛,心的麻木让她如行尸走肉般穿梭在雪里。
听郑蓉儿抽噎着说完,凌一心痛地揽过她的肩,她低泣抽噎的样子可怜又惹人悯。
“为什么我郑蓉儿的情路会如此坎坷?我只想要改变我的生活,想找一个人爱我,难道有错吗?难道命里,我注定要生活在爹不疼妈不爱,踩着泥巴过活的日子里吗?”郑蓉儿仰天大问,突然,泪倾泻而下。
“想哭就哭吧,哭吧。哭过就好了。”凌一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她。
难道人的命真的是上天早就注定的么?可是为什么愈发挣扎,愈想改变的郑蓉儿,却总是伤的最深?
凌一深深地叹一声,只能把怀里的郑蓉儿搂得更紧。
下午四点多,楼道里有嘈杂的人声,来来往往,像是在搬啥东西。凌一探头看了一眼,竟是隔壁陈依鸣的房间。
外面的雪已积到一指厚,车辆行人过往都成问题。可是,陈依鸣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搬家。虽然不知道是陈依红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但快刀斩乱麻的意味却是司马昭之心了。
凌一无奈地叹口气,望了眼还在床上睡着的郑蓉儿。外面的响声很大,郑蓉儿却并没有动,她脸朝里侧躺着,看不清到底是睡熟了还是已经醒了。
凌一蹑手蹑脚地掩上房门,朝陈依鸣的房间走去。七八个彪形大汉,正把陈依鸣的东西分类打包。因为事出突然,陈依鸣房里东西都是零散的状态,新洗的衣服,散乱的零食堆得到处都是。几人正七手八脚地整理。
凌一望了一圈儿,人群里并没有陈依鸣。凌一装作茫然地问道:“哎,没有听说他今天搬家啊?你们是?”
“哦,我们是搬家公司的。诺,这是我们搬家委托书。”带头一人答道,并掏出一张委托书。
凌一快速扫了一眼,真是份搬家委托书,署名的是陈依红。
看来,是陈依红下狠手了,要彻底斩断陈依鸣和郑蓉儿的瓜葛。这份毅然决然也附和她的性格。
生意人,出手就是又快又狠。
凌一心情复杂地回到房内,伸手帮郑蓉儿掖了掖被子,郑蓉儿依然保持同一个姿势睡着,但凌一却摸到被子上一片温热的湿润。
陈依鸣从这一天开始,便彻底消失在两人的生活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
歌厅不能再去,郑蓉儿算是又失业了。白天,凌一出去上班,郑蓉儿在睡;凌一晚上回来,郑蓉儿依然在睡。
她的小脸苍白的吓人,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凌一很是担心,怕这样下去,郑蓉儿心还没有走出来,身子先垮掉。
晚上,她强烈邀郑蓉儿出去转转,哪怕顶着风雪走几步也好。可每次,郑蓉儿都摇头拒绝。她睁着空洞的眼,一夜辗转。
凌一没办法陪她,白天还要上班,休息每周也只有一天。唯一能做的,便是关心她,开导她。
可是,人走在牛角尖的时候,能让自己走出来的那个人,只有自己。
而她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里。
自从上次和周宇龙从宾馆分开,俩人间似乎就有了一道尴尬的门槛。知道他在,却只是远远观望,谁都不肯主动向前踏一步。两人又恢复到若即若离的状态。
*
凌一在市场反馈组的工作也步入正轨,参与到调研和值班中。
这个工作虽是属于产品跟踪性质的,遇到更多的却是产品不良反应的处理和解释。说到底是靠嘴皮子吃饭的,把产品不良反应往顾客自身皮肤体质上引导,把纠纷和矛盾弱化错位。
组里也会定期培训,刘经理跑市场反馈组的频率明显高于其它组。大家明里暗里又指,刘经理好像对组长李芸有意思,两人有眉目传情云云。
哎,女人的世界里,八卦是永不凋谢的戏码。
星期四,轮到凌一值班,有人在门口轻扣了两声门。凌一头也没抬,随口应道:“请进。”
脚步声走近,却没有说话。凌一不由好奇地抬起头,“啊,李大夫,你咋来啦?稀客稀客啊!”说着,从书桌后绕出来,请李韩之到沙发上坐下。
李韩之笑眯眯地环顾一周,道:“办公室环境还挺温馨的呢!”
凌一笑着,“是啊,是啊!我们这儿都是女生,所以更偏向暖色系一些。”随即又问:“今天你咋有空来转转?”
“哦,是这样。”李韩之经她提醒,恍然大悟般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你的一封信,寄在我们医院。那天我在门卫上看见了,就帮你收拾起来了,想着乘今儿休息了给你拿来。”
凌一接过一看,信封是某医院的专用信封,想着应该是投的简历有了回音儿吧。于是收过道了谢,顺手便拆开来看,果真如预想的一样。
看着李韩之关切望向自己的眼神,凌一抖抖信件,“嘿,春天投的简历今儿才有回复。”
“是哪儿的医院啊?”李韩之继续追问。
“嗯,江云县杜家坪卫生院。一个小卫生院。”凌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你想去吗?”
“嗯,目前,我呆在这儿还挺好的。如果没有更好的时候,我也许会选择去。”
李韩之望向凌一,“我们医院马上大批招聘就开始了,不去试试吗?”
凌一略一沉吟,“能到附属医院自然求之不得。可是,这种机会太渺茫,竞争太激烈。我一没关系,二没优势,压根就没敢抱太大希望。”
“不努力怎么知道?”李韩之笑望向她。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凌一轻声道。
对于到附属医院,作为一个梦可以做做,但现实与梦想的差距,凌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