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重复前一天的工作模式。凌一依然和丁老师上着白班,打包、归置无菌物品;郑蓉儿和汤老师在手术间巡回和上台。凌一甚至有些羡慕郑蓉儿,可以近距离地看手术、上手术,该是多有技术含量的活儿啊!
可是,到了第三天,这种工作模式发生了改变。原因:丁老师生病请假了。英子老师只好把凌一暂时交给在办公室登记收费的一个主班老师。
很快,凌一摸清了办公室的人员组成。李护士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老师,不苟言笑,比较严肃。英子,是负责手术室培训带教的老师。主班陈老师,年龄不大,三十来岁吧。另外还有两个责班护士,人员不固定,轮番倒班。
陈老师的工作主要是,负责费用收取,手术安排,人员调整以及与临床科室沟通手术物品准备等,工作性质比起上台的年轻人要轻松太多。这些活儿,凌一压根也帮不上忙,只能协助跑跑腿,喊喊人,打个杂啥的。
闲暇,几个女人聚在一起,不自觉就聊到丁茉莉。
“听说昨天晚上,她老公家暴她了。”
“真的假的?”瞬间,几个脑袋都伸过来。
“咋不是呢?他老公一心要离婚。茉莉想着,还有几个月孩子就高考了,想等孩子高考完再说。架不住男人折腾啊。”
“听人说,她表妹的肚子也大了,怕是等不了几个月。所以才逼这么紧。”
“奥,难怪呢。”
“太不是玩意了。这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他们可以和你同困苦,却不能共富贵。”
“可不是,当时茉莉和他才结婚是啥光景,别人不知道,我们老一巴掌的难道不知道?那时,她男人下岗,全家就靠着茉莉上班那点死工资。后来,她男人慢慢跑起了生意,日子才好过了点。这就开始忘恩负义了。”
“男人真的都不是好东西。”
“就是。”
几个女人咂舌,满是同情。
“你们说,要是像我们英子姐这么凶悍的,男人怕怕,在外面寻求三儿安慰的,倒也能理解。可是,茉莉姐那么温柔体贴的人,真想不通啊?”有人打趣英子老师。
“他敢!看老娘不削了他的头。”英子老师佯装杏目圆睁,叉腰说。而后又补充一句,“看懂没,就是茉莉不够泼实,才被人骑到脖子上欺负。”
几人呵呵笑着,点头附和,“不是个啥呢?要是都像我们英子姐这样有魄力,谅他们有贼心也没贼胆儿。”
凌一在旁边默默听着,暗自觉得好笑。同时,更对丁老师充满了同情。
*
丁老师休息两天,终于来上班了。
她的脸上有块明显的淤青,手臂处也有擦破皮的痕迹,眼睛红肿,但是依然带着淡淡的笑。
凌一看得有些心塞。暗想,世道真是不公,对这样温婉的人,怎么下得去手摧残。
她静静地在打包间忙碌,教凌一认识基础器械,教她分类打包。仿佛对别人投来同情亦或异样的眼光都不屑一顾。凌一最初的那份同情亦或是不自在,也被她的淡然给渲染。两人平静的在属于他们的区域有条不紊地忙着。
晚上,郑蓉儿又是一脸倦色的回来。躺在床上动都没动。
“想吃啥?我给你买。”凌一凑上前。
“不饿。哎呀,我真是佩服我们汤老师,他能连着站一天都不带喊累的。”郑蓉儿恹恹地说。
“男人体力自然比女人要好。要不,现在好多医院都兴招男护士呢。”
“你知道吗?听别人说,我们汤老师没结婚呢。都四十多了,没有结婚,却拼命挣钱,你说,是为啥呀?”
一旁的张小娅好奇的插嘴问:“啊,是一直没结婚,还是接了又离了,或是死了?”
“是一直就没接呢。别人都很奇怪,哪有男人学护理的?而且,还不带结婚的?都觉得他是异类。可我觉得汤老师很好啊。对人温和,不多说话,工作敬业。教我们也认真。唉,想不明白。”
*
星期天,凌一和郑蓉儿都休息。郑蓉儿难得的在床上睡了一上午,凌一则忙着毛衣的收尾。
虽然没赶上冬天,没能送出个雪中送炭的意境,但是这一针一线的心意,想必周宇龙也是懂的。这就够了。
上午这一番倒腾,这件毛衣算是彻底收工。凌一想着趁着下午休息,给周宇龙送去。不管他的态度如何忽明忽暗,但凌一知道,自己在意他,就足以对得起自己披星戴月织这件毛衣。
十点半的时候,有人在门口敲门,喊了两声郑蓉儿的名字。凌一放下手里的毛衣,跑过去开门,门口是曾建军。
凌一微怔了下,然后热情地招呼声,“啊,曾叔,你过来了。蓉儿还在睡呢。我去喊她起来。”
曾建军笑着说,“麻烦你了。”然后面朝外在走廊上站了。
凌一也不跟他客气,径直跑到郑蓉儿床前,摇醒她,“蓉儿,醒醒。你干爹过来了。”
郑蓉儿睁着惺忪的眼,从床上爬起来,“啊,我干爹来了。”爬下床,顾不得洗漱,往外跑去。
“干爹,你咋来啦?”
“这都快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你也不来家里。我不过来看看嘛。”
“不是,初十时我到您家去了一趟,想着给干爹拜年。结果,家里没人。”
“哦,那是回老家去了。我也是过完节才来的。”
“就这,干爹还冤枉我,故意的吧,啍。”郑蓉儿说着,撅起了嘴。
“呵呵呵,是冤枉我闺女了。这不,今儿专门来接你过星期天。快去洗洗脸,我们出去吃饭。”曾建军宠溺地说道。
“好,等我一会儿。”郑蓉儿跑回寝室,拉住凌一轻声说:“凌一,你没事撒?干爹喊我一起吃午饭,一块儿呗!”
凌一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毛衣,说:“看,收尾工程。今天必须要弄完。再不送去,就到夏天了。”
“两针的不是。回来了再弄。”
“不行。早点弄好,我也好给他送去。”然后,莞尔一笑,“也好找个借口,见见他不是?”
郑蓉儿瞥了她一眼,不屑道:“花痴。”
凌一笑着继续手头的活儿,心情却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