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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玉牌

摩挲温润密实,流云纹路的玉牌。

室内安静,日光撒泄这小巧绣阁中。

“吱呀”一声,掉漆的木门被轻声推开。

穿深褐色束腰的老妇人稳稳的端着一碗药进来,外面蝉声阵阵,带进满室的苦药味。

“小姐,喝药了。”

云鸾侧首望向门外的郁郁葱葱,上次她记得外面是大雪纷飞,再一睁眼,样貌变了,身份变了,皇帝都换了三个,而云氏灭门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进来的妇人是谢道安的乳母胡嬷嬷,谢道安阳寿已尽,云鸾借尸还魂。

胡奶妈是个看起来很朴实的妇人,如果忽略掉她暗戳戳的向新夫人示好的话。

云鸾接过药,一饮而尽,将糖放入舌头上,甜甜的细腻的沁入舌尖。

“姑娘大了,连苦药都喝得了。”胡奶妈夸奖道。

“奶妈年纪大了,这些端茶送水的活计叫小丫头们做就行了,次次都劳动奶妈,真是没有规矩呢。”

胡奶妈不是谢府的家生子,16岁的时候生了第一个孩子,可惜生下来就没了,恰好碰到谢府的夫人四处在找奶娘,为了生计,也就进了谢府,成了谢三小姐的奶娘。

其实奶娘的年纪并不大,但是架不住姆妈这层辈分大。

“小姐快别这么说,往日里小姐喝药都是千难万难的,两个青又惯会由着小姐胡来,常常搞的是一场风寒,没个十天半个月难好,人总得瘦一圈。哪成想,这几天小姐喝药如此痛快,要是夫人泉下有知,怕也会像老奴一样激动的。”

云鸾分来拨去的数木机子上的蜜饯,看着胡奶妈欲滴的泪珠,“奶妈,你听说过云家吗?就是第一开国女将军的云家。”

“哎,听说过,云大小姐也是惨,全家被灭,还是山贼那样的名头,云家武将出身,没想到没死在敌人的刀下,却死在了马贼的寻仇。真是唏嘘啊。”胡嬷嬷很是叹息。

云鸾低头将泪水强行逼回去,只解沙场为君死,何须马革裹尸还。马贼?如此训练有素的马贼?呵!

“云大小姐,一个妙龄少女,硬生生的被逼成了只能东躲西藏的孤女,还好如今的旋渊王殿下得势,要不然云家可真的就是满门排位了。”

什么?胡奶妈怎么知道她还活着的事?不对,胡奶妈口中的云家大小姐不是说的她?那个云家大小姐是什么鬼,难不成是谢道安?也不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大火是把她烧成灰的,即使不是灰,也是面目全灰的。

“云大小姐?奶妈能说说她的事吗?”

胡奶妈惊讶道,“咦?小姐不知道云大小姐认祖归宗的事?青霜那小丫头没跟小姐说?那小姐是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的?”

面对连环质问,云鸾何许人也,“青霜说过几嘴,但是她也不太清楚,所以才想到问问奶妈知不知道?”

“小姐年纪还小,听不得这些事情,听奶娘一句劝,要多听些开心的事,不要整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不要像先夫人一样。”

谢道安是谢家三女,早年失恃(母亡),父亲为子嗣计,不到一年就迎娶了继母白氏,继母盐商出身,见识浅薄,老是看谢道安这个原配嫡长女不顺眼。

谢道安生母的娘家是个清贵人家,可惜在夺门之变中殃及池鱼,做为鱼的小虾米被外放到清苦的崖州当编撰,这也就是谢父敢堂而皇之的为子嗣计,而如此快速的迎娶新夫人的缘故。

——————

青霜、青鱼是安宁菊轩的二等丫鬟,也是谢道安的贴身婢女,安宁菊轩里没有一等丫鬟,总管嬷嬷是胡奶妈。

谢道安,青霜,青鱼,三人年龄相仿,都是豆蔻少女,青霜的母亲是谢府里管夫人小姐们出行的常婆子,青鱼是半道进府,由谢老太太,也就是谢道安的祖母给的丫鬟。所以一般情况下,青霜有很多的奇闻怪谈跟谢道安讲,青鱼则偏向沉稳些。

比如现在,青霜刚从外面回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发着光,似看到肉的狼,“小姐,小姐,大瓜,大瓜,你绝对想不到,惊天大反转,本来以为上次的就够戏文了,没想到,这次的反转,简直是戏文里都写不出来。”

云鸾不动声色的皱了个眉,表示对已故谢三小姐的崇敬,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主子啊,竟然有一个如此八卦的丫鬟。

青霜自顾自的坐在了谢道安的床边,掖了掖被角,将床前的点心瓜果放到床上的小案机上。一副万事俱备,只差我讲的气势。

“小姐,你可听说过我朝唯一的开国女将军云倾国,云大将军王。”清霜模仿说书人的语气,就差手里拿个惊木了。

云鸾本来兴致缺缺,可以听到云字,瞬间精神百倍。

“话说,云大将军王真乃一代奇女子也,因立下不世奇功,被楚太祖封为将军王,虽然这个将军王的王字并没有世袭下去,但是云家以武力传家的传统还是小儿皆知的。

七年前的云氏被灭门惨案,小姐,可曾听说?”

云鸾点点头,不光听说,还是惨痛的亲历者。对此,她表示自己有有深深的创伤后应急障碍。

青霜看到小姐的点头鼓励,说的更加起劲,“那小姐或许不知道,云家当时虽然被灭门,但云家大小姐却还幸存。”

云鸾点点头表示他这个也知道。其实连云大小姐在哪里她也知道,或许是世界上唯一知道的。

“啊?小姐,你这也知道?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呀!”

云鸾吃了块点心,等待下文。

“那小姐清楚云家大小姐曾经跟如今的旋渊摄政王定过亲?”

这个,云鸾本人表示,她并不清楚。

哈哈,青霜露出得意的笑,“旋渊摄政王在跟云大小姐定亲的时候还是常林世子,听说二人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那常林世子是对云大小姐一见倾心,再见误终身。啊不,定终生。如今云大小姐竟然还活着,那当初的婚约自然得履行。”

本人表示,并没有听到过这些传言,不过那个常林世子确实有所耳闻,如果云家没有被灭门,常林世子还是很有可能成为云家的女婿的。但是那青梅竹马一见倾心,纯属胡扯。

“哈哈,小姐,你又上当了。你是不是以为从此王子和公主再续前缘,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不不,今日云家大小姐殿上直斥摄政王为杀害她云家的元凶。摄政王说云大小姐勾占鹊巢,是个西贝货。”

说完在一旁一窝陶醉状,还喃喃自语,太刺激了,真是太刺激了。我是该站摄政王呢还是站云大小姐呢?

姐姐,你话没说两句,自己怎么先激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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