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再遇马匪
“维正是申阁老的门生，此事维正亦不敢忘。”张维正挺起胸膛，抖落肩上的落雪，“此仇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子敬，你我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
国家大义，江山社稷，比起个人恩情，一党一派之得失，孰轻孰重，难道心里就没杆秤吗？”
“哼！”徐恭气愤地甩手而去，风雪之中，他丢给了张维正最后一句话，“当年浙党杀我们的人的时候，他们心中可没这杆秤！”
飞雪漫天，呼啸的寒风掠过张维正被冻的发红的耳朵。
望着同僚们一个个远去的身影，张维正戴上暖耳，喃喃自语道：“都是皇上的臣子，何必以我们的人，他们的人为界，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
出了辽阳城北上就是沈阳城，到了沈阳城再沿着浑河向浑河的上游走去，就是抚顺关的方向。
秦瑜的队伍已经越来越接近周、辽两国的边界。
一路上一派萧条的景象，纵然是他们走的是官道，除了送公文的驿卒铺丁，再没有看到其他活人。
被冻僵的尸体，倒是看到不少。
这些尸体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尸体。起初秦瑜还是不忍看到这些人暴尸荒野，成为野兽的果腹之物，秦瑜还让让他的兵出点力，把这些尸体给埋了。
这些尸体有完好无缺的，也有被啃的残缺不全鲜血淋漓的。
几具尸体上大腿部平整的刀痕告诉这些尸体不仅会成为野兽的果腹之物，也会成为他们同类的果腹之物。
在埋过几次尸体之后，秦瑜发现路上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照这么做下去，非得耽搁了行程不可。
秦瑜只得放弃，带着他的兵往浑河上游方向走去。
路上见的尸体多了，人也就麻木了，再看到路上的那些尸体，秦瑜和他的士兵们已然是无动于衷。
“这伙官军当真是怪，居然还埋起死人来了。”
马匪刘四向他们的头目汇报了他看到的奇怪现象。
这附近并非没有活人，只是秦瑜没有看到而已。一路上一直有马匪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是这些马匪隐藏的很好，秦瑜派遣出去的斥候也没有发现他们。
“这伙官军多少人？咱们能不能吃的下？”
这伙马匪的匪首正是永宁监城突围逃走的那股马匪，而他们的头领则是马飞。
马飞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吃下这伙官军，从永宁监城突围出来的这些天，他们一直吃着库存的老本。
眼下他们的食物和补给都告急，这种鬼天气寻常老百姓一般不会出远门，因为费鞋费粮食。
大户人家都躲在大城里，偶尔会到城郊打打猎。
他们这些马匪充其量也就打打小小的百户所，打不了富庶的大城，但是百户所又太穷，就算打下来损兵折将不说，也捞不到多少给养。
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伏击官军，尤其是护送粮草辎重的官军。
这些天，马飞倒是看到不少官军从这条道上路过，往抚顺方向去。
只是这些官军动辄上千人，还他（娘）的不少都是带甲的官军。
马飞纵横辽东二三十年了，是马匪中的老油条，带甲的官军和不带甲的官军有多大差别心里清楚的很。
这些官军不是他能够啃的动的，他现在只能祈祷路过的官军中有一队是他能够啃的动的软骨头。
“没前面几拨人多，约莫五六百人。”刘四说道。
“带甲吗？”马匪咬着嘴唇。
他现在手底下的人也是五六百人，只要那些官军不是带甲的精锐，他还是愿意冒险搏一搏。
再不搏，五六百弟兄都得被活活饿死冻死。
“半数官军带甲。”刘四往手里哈着气说道，“这伙官军富的很，他（娘）的，老子盯了他们好几天了，一天吃三顿，其中一顿还有肉，如果能抢下他们，弟兄们也可以过个好年。”
一半的人带甲，说明这些官军也不是好惹的，现在马飞手底下的马匪也不过是一百余号人带甲。其中多数还是破旧的棉甲，穿得起铁甲的也只有大大小小的二三十来号头目，
半数带甲的官军，放在往日马匪不会打他们的主意。
只是现在他们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这伙官军又有粮有肉，马飞还是动了贪念。
“走！随老子去看看！”
此时，秦瑜的队伍正在埋锅造饭，现在是午时，是正午的饭点。
士兵们就着篝火烤火取暖。
午食是一天中唯一一顿有带肉食的饭，士兵们对这顿饭都非常期待。
尤其是这种天气，热腾腾的饭配暖呼呼的肉汤，吃上一顿赛过神仙。
一时间营地内外米香、肉香四溢。
秦瑜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就着沈阳城里买的酱菜，配肉汤下饭。
秦瑜喝了一口肉汤，肉汤里的盐放的很足。
不过秦瑜对肉汤的味道并不满意，秦瑜前世嗜辣，如果是这种天气，下班后无论是下馆子还是在家做饭，秦瑜都是选
择吃热腾腾的，汤水泛红的火锅。
等吃得面红耳赤，身子也就暖了。
只是眼下辽东地区还没有辣椒这玩意。
按照时间线，这个时候辣椒应该已经传入中国了，只是辣椒的食用、佐料潜力还没被这个吃货民族给开发出来。
秦瑜吃着酱菜，喝着肉汤，感叹着没有辣椒的美中不足。
此时他还没有注意到，他和他的士兵已经被五六百双饿的发绿的眼睛盯上。
“大当家的，这些官军不是省油的灯。”对马飞说道，“他们驻营，埋锅造饭都很有条理，不像是乌合之众。”
看着马飞灼热的目光，刚刚从永宁监城出来没多久的三当家马山有些心虚。
至于为什么他是三当家，原因很简单，马洪波生死不明，二当家的这个位置，马飞给马洪波留着。
这伙官军看上去不好惹，他们这些马匪未必吃的下。
好些天没有吃过一顿像样饭的马匪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吃饭的士兵，内心五味陈杂。
“大当家的，下命令吧，弟兄们已经好些天没开荤了。”刘四咽了一口口水。
“刘四，你疯了吗？”马山呵斥道，“这些官军不是什么善茬，瞧见他们黑色的鸳鸯战袄了吗？那不是一般的官军！那是四大世家的家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