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躲在门外偷听的众人毫无预兆的摔倒在地上,有些狼狈的朝柏夕乔尴尬的笑。
她叹口气,转身回屋继续收拾东西。
组员们忐忑不安的走进来,
“柏总监,别呀,你这样走了,我们怎么办?”
“对啊,最近大家都在认真准备这个档案,你突然放弃了,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
柏夕乔停下手里的动作,她语调比平时都要轻,失去了那种果断的意味,
“有时候提早放弃是为了下一个目标的开始,有些事注定做不成,就不要强求。”
人群中一个女孩略有些愤怒,尽管旁边女生拉住她,也没能阻止她的冲动。
“柏总监,如果你是因为私人问题要我们放弃的话,我想我们有权利反对,也有权利选择新的带队人。”
柏夕乔停下来看着她,一身小清新的打扮,此刻精致的脸带着怒气,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的私人问题?”
都已经摊开了,索性解决到底,她上前一步,
“因为在华亚,只有做不做得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是周特助亲自带来的人,我们本该相信你的能力,可你现在突然让我们停下,难道不是因为能力不足导致?”
柏夕乔没反驳她,只定定看了她几秒,转过头,想了想,
“你说的并没有错,你可以质疑我的能力,至于这个项目要不要再继续不是取决于我,你们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新的上任者,而停下也只是我个人的决定,并不代表你们。”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扫视四周,
“我知道这个工作的意义,所以并不妨碍大家继续,只是我因为其他问题不想再做无谓的努力。”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她看来,无论怎样说都不能算是完美的诠释。
正说着,门外的敲门声让屋内的人不由回头看去,周特助带着助手站在门外,示意柏夕乔到外面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去,
“柏总监,董事长交代你,如果你要离开,先履行合约上的内容,条款。”
她哂笑了一下,“董事长连一个员工辞职也要让周特助亲自来提醒?”
周华只当做没听到她话里的讽刺,
“我也只是秉公办理,还请柏总监多多配合。”
柏夕乔接过周华手里的合约,只一眼就愣住了,单子上明明白白写着150万。
她将两页纸甩回周华手里,
“违约金有这么多吗?当初签订的时候根本不是这些!”
周华也没恼火,耐心的解释,“柏总监,华亚这么大的知名企业如果要培养一名高级员工不是金钱和时间就能做到的,这样做是为了公司今后的发展。”
大公司一般在员工入职前都会签订相关赔款,如果员工违约必须赔偿损失,毕竟从大公司跳槽之后就是原公司的损失。
柏夕乔只剩下冷笑,“发展?这样吗?那我告诉你,违约金我是没有,但我也不会留在这。”
周华冷静的很,淡淡说一句,“那只能请柏总监跟公司的法务见面了。”
柏夕乔知道理论不过他,
“周特助,如果你为你主子勤勤恳恳工作几年,结果最后发现是做其他人的垫脚石,你会甘心吗?”
周华看着她不语。
良久,才吐出一句,“柏总监,在社会上,尤其是这个行业里从来没有一往无前这个概念的,你要成功,这点事都无法忍耐的话,就更不要提最后了。”
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
“况且据我所知,沈总帮过柏总监不止一次的忙,你如果认为这是你不该有的牺牲的话,那沈总可不止牺牲一次。”
他说这话的语气充满傲慢与轻视,柏夕乔掩饰住眼里的怒意,
他明摆着提醒她她到这里得益于沈宜轩的原因,否则哪够格?
柏夕乔在心里劝自己冷静,她默默回答了一句是。
“周特助变着说话说我自私,我也没办法,至于沈总对我,你知道那么清楚吗?”
论不屑,她自认为更擅长。
“如果董事长托你来说这些,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说。”
她进屋,屋里的人早就各司其职,没人敢偷听,但也忍不住面目上的好奇,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手死死的握着杯子,
叶凡连她旁边都不敢站,就怕殃及鱼池。连之前主动挑战的女孩现在也只低头忙自己的,大多数人不敢抬头,
门外的争吵多多少少猜到一些,料想事情没那么简单,众人也只能乖乖做自己的分内事。
柏夕乔拿起笔,死死的戳着桌上的纸张,
既然觉得自己没能力,当初干嘛选她?柏夕乔恨不得戳穿周华的脸,
上面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身处被动局面人的辛酸?她要是不自私,又怎能发挥自身?只能说是必要的人性黑暗。
她靠在椅子上,想着那笔违约金,她肯定拿不出来,又闹翻了,怎么好继续做事?
柏夕乔把桌角上放着的已经写好的辞职信又重新塞回抽屉里放好。
电脑的文档上空空白白一片,正如她现在的头绪。
过了晚上八九点,天竟然开始下雨,等柏夕乔出了办公室才发现没打伞,她从这里到地铁站,恐怕要淋湿。
想要借伞才看到周围或是三三两两的好姐妹撑伞离开,或是甜蜜的小情侣雨中漫步也别有情趣,她不由有些感伤。
活了二十五年,好好的一场恋爱没谈过,当初进九州时差点没进去,最后一个面试官不知为什么又录取了她。
她只忙着一个劲的感谢人家,结果那个面试官看她傻愣愣的,笑着跟她说,像你这样的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好好工作的,既不打扮,又没男朋友,刚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她听了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之一竟然是因为没有男朋友。
想到这,她有些欲哭无泪,
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砸下来,看到周围同事走的差不多,她才小心翼翼的把包放在头上,挡着雨走。
最后干脆狂奔起来,想着这时候周围也没认识她的人,丢人也丢不到哪里去了。
包很快被淋湿,她快步跑到一家水果店门口,看着雨没停下来的趋势。
叹了口气,走到店里,问老板要了一个硬纸板,想挺过去。
黑色的宾利在雨雾中显得神秘,车窗缓缓打开,男人英俊的脸掩饰不住地冷漠。
她在前面拿个纸板顶着走,一边走一边骂着让她不开心的人和事,又想着多久才能走到地铁站,眼看前面有个公交车站,
她赶紧走过去,平时她基本不坐公交车,公交车转站她弄不明白,
典型的路痴,她不敢乱走,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也由不得她选择。
路边雨雾中显眼的花裙子的红色让柏夕乔一眼就注意到,一个小女孩孤孤单单的站在雨里,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一双大眼睛委屈极了,
头发被雨水淋湿,顺着发梢往下滴,她立刻就走不下去了,这谁家的孩子是走丢了还是不认识路?
她慌里慌张的跑过去,没注意路边一辆开过来的汽车,因为雨下的大,车开的不快,
但柏夕乔还是直接被撞到在地,没那么疼,可她半天起不来,她本来就全身淋湿了,这会站不起来,头发上都是雨水,
脚好像又崴到了。她爬了半天没爬起来,坚持了几下,白天高强度的工作和体力付出,她早就精神透支,
眼前变得朦朦胧胧,模糊不清,最后一丝光亮都没有了,天旋地转中只听到小女孩“姐姐,姐姐”的呼喊声,
又不知道大概过了多久,她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古龙水的味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