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够了”林素的泪水再次冲出眼眶。
苏雁就这样看着林素,递了一张纸巾。
林素拿过纸巾后,渐渐地,泪水止住了,苏雁只听到对方轻轻的一声:谢谢。我……认罪。
林素表示自己那天去参加聚会并让李洵付钱是想栽赃嫁祸给李洵,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也讲述了自己做这些事情的经过,讲得很详细。
说完这些之后“我感觉轻松多了,谢谢,我们,都解放了。”林素说道,“兴许是之前背负的太多,而如今放下担子才知自己本一身轻。我一直知道如何区分正确和错误的思想,但在那时候,我想,是恶魔站了上风,毕竟,知道和做是两件事情。我欠的那些,我都愿意偿还,即使是我的命。你也替我和李洵说一声,祝他以后都顺利平安。我应该没有机会亲自对他说了。”
“好,我会替你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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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不知道为什么林素的态度变化会这么大,颜薏说,其实原因很简单,是你的纸巾给了他温暖,让他觉得冷漠的人间原来也有暖意,你倾听了他的话,你理解他妹妹的悲惨遭遇,这些都感化了他,无论如何,至少结果是好的,他承认了罪行。
在世界的一个角落,同一时间,有人在悲伤。
日月有升落,悲欢能几何。
日之现而月之隐,月借日之光辉而明,日借月之存而亮。
《秋水》中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或许林素和河伯一样在经历了之后才明白自己的浅陋。而林素的心境又同秦观在《踏莎行郴州旅舍》中一般:“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他内心的孤独,又有谁能懂,朋友送来的信只能聊以慰藉。林素又何尝不是呢?借苏雁给的纸巾来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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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气瑟瑟,林素知道,自己最后的那段时间,就会在这里度过了。其实林素最对不起的人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是场务,一天到晚在剧组里工作,并没有时间和家人相聚,以后只能由妻子一个人来抚养这个孩子了,他已经缺失了孩子成长的一部分,现在他要缺失另一部分。对于孩子来说,他更像是人生中的一个渺小,不起眼的人。一个过客,并不会在他人生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个关系最亲的陌生人罢了。
林素想,孩子上一次喊我爸爸是什么时候呢?似乎很久远了,随着孩子稚嫩的童声“爸爸,爸爸?爸爸”响起。
铁门关上了,是落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