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士是一个充满了恶趣味的科学家。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想法，王明又向爱丽丝问道：“你有另一个爱丽丝和你出现精神连接之前的记忆吗？你自己的记忆有缺失吗？”
爱丽丝看着王明盯向自己的灼灼目光，没有想明白王明为什么问题的用意，然后回答道：“没有，我只能看到她后来看到的东西，至于我的记忆，应该没有缺失。”
听到爱丽丝的回答之后，王明成功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他本来以为两个爱丽丝是同一个人，甚至到目前为止这两个人各自都分不清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关系，但是王明现在能够基本确定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按照王明对自己这位老师的了解，陈博士是非常以自己的科学家身份为荣的，所以他在扮演维克多博士的时候，身为科学家的骄傲，不允许他除了安达塔尔本身的科学技术之外，使用其他神神怪怪的手段来干涉自己的实验，让别人记不住两个爱丽丝的面貌只是陈博士确保实验成功的保险，毕竟人家了也说做神仙、菩萨只是为科学服务，一些小手段改用还是要用的。
猫耳娘爱丽丝并不是平白出现的，只凭借安达塔尔的科学手段，她要么是早就准备的克隆体，这点可能性太小；要么她纯粹就是另一个名叫爱丽丝的人。
刚才爱丽丝说她一年前才和猫耳娘爱丽丝有精神上的连接，当时也是艾尔比妲大规模推行调试者计划的阶段，王明猜测正是在那时候，陈博士在两人身上做了手脚。
王明还记得前世盛唐在安达塔尔得到的两项脑神经技术理论，神经假体技术和镜像神经元矩阵技术。其中神经假体技术能够让人类和计算机进行信息交互；而镜像神经元矩阵技术能够让人无失真的迅速理解他人的意图，体验到别人的情感。
神经假体本质上是一个连接人脑的信息接口，神经元矩阵技术就是在不同个体之间搭建精神局域网。
盛唐得到的技术并不完善，现在看爱丽丝两人的情况，安达塔尔也只是在试验阶段，两个位面人类脑补结构细微之处的不同到了应用阶段在前世就更是让盛唐科学界如隔天堑、无从下手，直到王明身死之时还没能成功的得到应用。
不过盛唐的理论派科学家们对这两种技术的应用前景做过充分的假想。神经假体可以让人类实现脑机合一，使人类具备强大的算力以及飞速的积累知识的能力，理论上不考虑伦理问题，还可以将意识上传到计算机上，让人类成为数字虚拟生命，从而达成某种意义上的永生，不过这种生命据分析没有情绪和欲望，因为主宰人类情绪的不仅仅是大脑，还有器官、内分泌物；而镜像神经元矩阵技术对盛唐最大的用途其实是用来治疗中风偏瘫，因为不同人之间的情绪相互感染会造成自我意识崩塌，或者人格分裂，所以盛唐并没有往建立神经连接的方向考虑。
盛唐也想过这两种技术的结合应用，但是还是卡在没有处理不同个体情绪，欲望的手段上，这种情况下两种技术不存在搭配起来的实际意义。
王明在见到两个爱丽丝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的这种可能性，因为王明潜意识中回避了这种可能，而王明在假定了她们是两个不同个体后，就像知道了答案再去堆砌过程，这两种技术成了唯一解。
盛唐解决不了的技术壁垒，在陈博士手上那就只是洒洒水了。
至于王明为什么说陈博士恶趣味，因为觉得两个爱丽丝分不清两人之间的关系，未必不是陈博士故意为之。
现在两人还不知道拿对方怎么办才好，不过她们都知道自己的精神是不完整的，一个缺少理智，一个缺少欲望和情绪，终有一天，这种情况是要解决的，想像得到的办法无外乎就是用某种方法弥补自己的缺失，怎么弥补陈博士肯定会告诉她们，王明觉得最终的结果应该是是两人精神融合，换直白点的话说就是相互吞噬。
因为两者有大概率觉得对方和自己是同一个人，所以她们痛下杀手之时就不用背负人命的负担，杀自己也叫杀生吗？这个问题暂且不去讨论，当这两个人融为一体时发现自己真的杀了人，幸存下来的那人内心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相信这些必定是陈博士乐意观察的，这就是他的恶趣味。
王明认为猫耳娘不是克隆体的原因，正是因为两个爱丽丝似真似幻的面容，他甚至觉得两个爱丽丝现在各自也记不清自己长什么样，但是也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个问题，这应该是陈博士为了以后两人紫金山之战埋下最重要的伏笔之一。
人心鬼蜮，善恶之间的挣扎，甚至两各不同的人融合之后自我的边界这类哲学问题，王明顺着假想中陈博士的思路，发现其中确实是有许多值得研究的。
疯狂的摇了摇头，王明感觉一阵恶寒，他被自己的这些想法深深的膈应到了，为了把心中这些念头都甩走，王明又赶快转念思考起其他问题。
他怀疑这些技术其实并不是安达塔尔人的，而是摩根人的，或者其中绝大部分的技术来源于摩根人。因为这两项技术都需要在计算机、机械、材料科学等领域有了充足的研究之后才能被研发出来，这些领域恰恰是安达塔尔人的弱项。
而陈博士在两个爱丽丝身上的实验或许是艾尔比妲高层允许陈博士的维克多这个身份做的，这种允许在王明看来其也是陈博士对高层人性的考验。
那么艾尔比妲高层支持这中研究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些技术对战场似乎影响不大呀？
王明忽然想起了福瑞埃迪的一句话，‘他们本来就快灭绝了！’，这句话在此时仿佛惊天霹雳，在王明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再加上眼前这个缺少情绪无比理性的爱丽丝，让王明一下就抓住了那条贯穿着绝大多数事件的线，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触到事情的真相了。
......
默默的等了一会儿，王明想象中类似五雷轰顶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看来这位老师不会因为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而惩罚自己，或者这对老师而言也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很多人发现不了。
想通了这点，王明大舒一口气。
怜悯的看了一眼爱丽丝，内心挣扎了许久，王明就接着在生死的边缘疯狂的试探，胆战心惊的说了一句，“你或许应该见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