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漠地,玉门关,长城之北,有一片原始森林。
森林深处,到处是参天大树、各种奇花异草,日光都照不进来,极为阴暗,这里是各类妖兽横行之地,无人敢进。
深入森林数十里,却突然出现一片方圆数里的空地。空地范围内,只见草地,无一树木,呈一圆形。
空地中间,有9根数人合抱、数十米高的粗大石柱,亦呈圆形排列。石柱环绕的中间,有一处高台,看起来像是祭坛,显得极为诡异。
王维就在其中一根石柱之上,盘膝打坐,修习六道轮回大法。三年来,王维风餐露宿,一直在西域云中漠地游荡。
自三个月前,在玉门关附近,王维不停受到某股不知名的力量所吸引,直至找到这里。
此刻,正是月圆之夜。三年前的今天,王维遭遇大变。在那种情形下,他深知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只有按照父亲的指示,单身一人到西域来寻找真相。
只是,每次想到妹妹那惊恐万状、绝望无助的眼睛,王维都心如刀割。
再也无法静心修炼,王维魔刃挥出,左手臂血肉绽开,又一次被魔刃割开一条数寸长的伤口。王维哼都不哼一声,只觉得心中一阵痛快,随着鲜血溅出,仿佛心里的郁结也随之得到宣泄。
月光下,只见王维左手臂的伤口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正在迅速收缩痊愈。更诡异的是,溅到四周细小的鲜血自动逐渐聚拢在一起,汇成一颗颗血珠,然后从伤口进入到身体。在所有的血液回归后,创口闭拢,然后消失,最后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自从体内那巨大的无名魔眼苏醒后,这种强大到无法想象的自愈能力,在王维无法抑制痛苦而第一次自残后就已经发现。不仅如此,王维现在的感觉也极为灵敏,方圆50米之内,一草一木、一鸟一虫的一举一动都难逃王维耳目,别说风吹草动,甚至连地下十米之处虫儿掘洞都能被强大的神识察觉到。而深渊领主经六道轮回功法驱动,威力亦增强数倍,破金斩石如切豆腐。
王维神色微动,将全身气息隐蔽。片刻之后,五个黑衣人飞奔而来,直达祭台。
只见为首的黑衣人摘下毡帽,在月光下露出面目,赫然是金庭王朝国师张元。张元立于祭台之上,先掏出一个时间法器,查看了一下,确认时辰。
其他四名黑衣护卫则绕祭台行走数圈,确认无异常后,将所负之物放在祭台上,将包袱打开,取出香炉、蜡烛、法器等物品,摆放安置好,然后开始涂画一个复杂的献祭法阵。
法阵完成之后,张元再次检查法阵无误,然后向其他人点头示意。只见一名黑衣护卫将一物事放在符号中间,然后绑好固定。
王维定睛看去,却是一个莫约10岁的昏迷不醒的小孩,正是百里玄策。百里玄策此刻正缓缓醒来,惊恐得看着四周,就像一只落入陷阱被擒获的兔子。
张元抬头望天,先以星辰定时,再看了一下手中的仪器,确认时辰已到!
挥手让护卫在东西南北四方警戒,张元一边念动咒语,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制小刀,挥刀割开百里玄策的手腕。
鲜血流入符号中间,流经的法阵符号逐一亮起。百里玄策吃痛,知道已难逃一死,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下意识的喊着。
“哥哥,救我!”
王维本来一直冷眼旁观,全神贯注看着黑衣人的动作而无动于衷。百里玄策这一声“哥哥”一传入耳中,王维忍不住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转头看到了百里玄策的眼睛。
虽然距离数十米,但以王维现在的视力,甚至连百里玄策眼睛里那丝惊恐的绝望都看得一清二楚。恍惚中,百里玄策与妹妹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冰封的心瞬间瓦解,王维一声怒啸,如雄鹰搏兔,飞身而下,手中魔刃向张元直斩过去。
人未到,刀气已卷起一道黑链,向敌人缠去。张元见机倒快,一看王维气势,自知不敌,就翻身向后退去。
两个黑衣护卫拔刀而上,向王维围了过来。另外两个则左右向前,封堵住王维的攻击线路,将张元保护在后面。此四人都是金庭王座御前勇士,无不以一当百。
王维亦不打话,六道轮回第五饿鬼道力量爆发,黑链如有灵性,一分为二,向两人卷去。两人挥刀斩向黑链,却被黑链缠住,然后沿着刀刃继续缠过去。
只见黑链飞舞,绕身数圈,将两人缠住,然后用力一绞。两人一声惨叫,被绞成数断,鲜血淋漓,洒向当空。
张元趁着这空当,摸出一根以碧玉骷髅头为饰的法杖,一边念动咒语,一边挥动法杖。只见黑气弥漫,迅速将张元隐藏其中,并向四周继续漫延。同时,黑雾内隐隐有怪兽出现,怒吼着。
王维在斩杀了两人后,回手一刀,将束缚百里玄策的绳索斩断,然后再踏入法阵,抓住百里玄策,随手丢了出去。
此刻,法阵已经启动,正在建立一个通向无名世界的通道。通过撕裂的空间,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向打开的空间通道迅速接近,后面隐隐绰绰还有无数魔族。
眼见祭品被夺,空间通道尚未稳固,却开始迅速关闭,那巨大身影心有不甘,一声怒吼,一道巨大的闪电穿越遥远的距离,穿过空间通道,直向王维击来。
王维夷然不惧,挥动魔刃,黑链迎面而上,向闪电击去。击中闪电的瞬间,王维如遭雷霆,被击得倒飞出去,直碰到一根石柱才停了下来。
王维喉咙一甜,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王维却毫不在意,伸舌将嘴角的血慢慢舔了进去。眼见空间通道已全部关闭,王维转头向张元那边的黑雾望去,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此时,百里玄策已经爬了起来,撕下衣带,缠住手腕,止了血,正挣扎着向王维走来。
王维挥手制止了他,低喝一声,“快走!”
百里玄策愣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了王维一眼,转身离开。
王维看着黑雾向自己漫延过来,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大踏步走入黑雾。
黑雾里,伸手不见五指。但王维此刻五感六觉异于常人,早已不单纯依赖视觉见物,反倒闭上眼睛,静心感受,将四周动静一一映入心里,一如平常,有若目睹。
黑雾中,一头被召唤出来的独角凶兽悄然无声地向王维逐渐靠近。突然,凶兽亮出獠牙,向王维扑了过来。
王维心中冷笑,六道轮回第六地狱道力量爆发,深渊领主闪动,一道黑红光芒划空而过。凶兽瞬间呆住,斗大的脑袋离体掉下,切口光滑如镜,身体轰然倒下。
张元骇然,不想自己花费无数心血饲养的凶兽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心知远不是对手,大喝一声,命令手下攻击,然后转身就逃。
王维再次催发地狱道,又一道黑红光芒闪过,直接将围上来的两人斩为四段,然后毫不停留,向张元闪电追去。
张元一咬牙,将舌头咬破,念动咒语,拼着大损修为,以自身鲜血驱动秘法,迅速远遁而去。
王维想不到对方还有这种保命手段,自知已追之不及,楞了一下,唯有无奈放弃,返身折向百里玄策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块空地虽然没有妖兽靠近,可是森林深处,危险重重,百里玄策未必能走得出去。
******
十日后,百里玄策终于走出森林,再也支持不下去,累得软倒在草地上。王维远远缀在百里玄策后面,心知百里玄策只是过于疲累,实无大碍,遂放心远去。
百里玄策爬起来,向森林方向深深跪拜下去。百里玄策自小在玉门关长大,自然听过这片原始森林的种种可怕传说。何况,这十多日也数次见到过被斩杀于道的妖兽,哪还不知道是那救命恩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恩人不愿相见,自己也不敢勉强,只能将救命之恩铭记于心,希望以后能有机会报答。
百里玄策跪拜良久,也不见有动静,知道救命恩人已经离去,只好无奈起身。刚转过身来,才猛然发现自己背后一直站着一个面具人。
兰陵王!
*******
金庭王宫深处,张元匍匐在地,噤若寒蝉。
上方王座,坐着一个头戴金冠的灰发老者,碧眼鹰鼻,看不出年纪。
灰发王者正雷霆大怒,一拍扶手,寒声道:“国师,本王花费了十五年之久,耗费无数人力财力,方才找到可供献祭大魔神王的血脉,而今又白白牺牲了万余儿郎才抢了祭品回来,供你献祭召唤.......”
“如今,你要本王如何裁处,自己说吧!”
张元不敢回话,只是连连磕头。
灰发王者神色转缓,道:“本王念你跟随我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暂且留你一命,将功赎罪,退下吧!”
张元感激涕零,跪着倒退了出去。
灰发王者正是金庭王座李元昊。李元昊以手支颐,望向殿旁左侧,低声呢喃:“魔刃魔刃,难道是鬼谷后人重历世间?”
殿旁左侧,是一副巨大的壁画,画着一场宏大的战争场面,一边是魔族,妖兽,血族,狼人;另一边是人族,上古神兽。在天空中,赫然还有神族,在捉对厮杀。
在战场一角,一名头戴鬼面具、身着魔铠的战士,正挥刀杀敌,手中武器正是深渊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