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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雪中释

再次回到校园后,寻一平渐渐地活跃了起来,他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卸下了那副冰冷的外壳!

就像班里所有的同学一样,有开心快乐,也有烦恼忧愁!

他似乎找到了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方法,没有了标新立异,也没有了格外突出!

他甚至开始参加同学之间的活动,甚至也能与同学侃侃而谈!

他像是重新恢复了自己该有的模样一般,在课堂上积极发言,在课后热心玩闹,对朋友至真至诚,与同学和睦相处!

他似乎不再是班里出名的冰山人,也不再那个与所有人格格不入的风云人物!

不知不觉间,他已悄悄地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就像突然混入人潮一样,再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同!

寻一平不知道班里的同学,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但他却更加喜欢现在的自己!

就像一个常年与世隔绝的人,突然融入了现实生活中一样,有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像梦境,更不是虚幻,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生活,一种充满了人情味儿的真实!

他不仅喜欢这种能摸得着的真实,更喜欢这种积极向上的状态!

仿佛在这个冬天,他找到了自己的太阳一般,期待着发光,又想去照亮别人!

只是,连着一个星期过去,他期待的大雪还没有到来!

这不免让他觉得有点遗憾,仿佛这个冬天不完整一样,却少一种金光闪烁,白雪映照的美妙!

不过,就整体而言,这一个星期里他过的很充实!

每天走着同样的流程,做着数不完的难题,既紧张又轻松!

紧张的是,老师已经开始教下个学期的课程,而且进度很快,稍有不注意,就会落下很多!

不仅如此,除了书本里限定的课程外,各门课程的老师,都已订下了专门复习的资料,整天催着大家做题!

至于轻松的是,老师们除了上课和检查各种卷子外,再也不会布置其他的作业!

而且,在这段寒假复习的时间里,老师们包括班主任,都不再管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

什么纪律呀,出勤呀,还有卫生什么的,都是靠同学们的自觉!

所以一天到晚,除了上课的时候老师会出现外,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都由各人自主分配!

也是因此,寻一平才格外喜欢这种轻松中带着紧张的气氛!

何况他本就是一个自觉的人,平时自习的时候也不闹腾,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静静地做着自己的卷子!

当然了,这种气氛对自觉的人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已经放弃自我,依旧想着挨天混日的人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因为有的人就是喜欢被老师追着,逼着才会认真学习,一旦老师放松之后,他们就会手足无措,甚至会打起退堂鼓!

寻一平知道班里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也知道在每届毕业班里都会出现这种现象!

所以他也不觉得奇怪,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因为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各人也有各人的选择,老师和旁人都是左右不了的!

不过,寻一平还是很钦佩那些宁愿坐在教室里,发呆和睡觉的人!

他们既不闹腾,也不会打扰别人,只是静静地听课,悄悄地睡觉,和所有人一样早出晚归,每天冒着都严寒来来去去,却从不迟到早退!

只是,除了佩服,寻一平更多的是,替他们感到遗憾!

谁都知道中考的关键,成绩好的人基本都会继续上高中,但不好的人,则极有可能就此放弃学业,从而踏上出门打工的道路!

这是所有毕业生的出路,也是在这片贫瘠的大山之中,有且仅有的两个选择!

何况历届如此,年年如此,那些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寻一平觉得可惜,一想到再过半年就要和很多同学分别,他就会不由地伤感起来!

因为每一次的分别,也许就是一辈子的天各一方!

就像他小学的同学一样,很多人在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他不太喜欢这种短暂的缘分,更不喜欢分别的伤感!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每一个同学,也不知道这种习惯之中,竟带着一种格外亲切的喜欢!

甚至有时,他希望所有人都能考好,因为只有那样,大家才能继续伴着彼此一起上学,一起长大!

可惜的是,这仅是他一个人的奢望,也是他一个对毕业分离的恐惧!

其实寻一平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滑稽,所以尽量帮着每位向他求教的同学,也尽量和大家保持一个不错的关系!

他不想在同学心里有个不好的印象,更不想等多年以后再次碰见时,老同学之间会如陌生人一样生分!

正是有了这种心态,他才在这短短的一周的时间之内,真切地感受到了同学之间的情谊!

他们下课了就争着抢着打乒乓球,晚自习的时候又点着蜡烛,挤在一块儿分享着零食,悄悄地聊天!

有时候也打打闹闹,追追跑跑,或者聊聊未来,谈谈以后!

不忘,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更是所有同学突然亲如一家的默契!

寻一平特别享受这种寂静的默契,因为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更是不忘彼此的提倡者!

不过,他虽然提倡同学之间不忘彼此,却在心里没有包括萧念!

不仅是因为他与萧念越来越陌生,更是因为他不想再去打扰萧念!

不打扰萧念,是他早在家中里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何况,自寒假补习以来,他也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从未与萧念说话一句话,也从未有一次眼神的交汇!

不过,这不同与之前他对萧念的误解与记恨,只是单纯地不想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寻一平觉得自己是萧念的灾星,为了她的成绩,也为了给她一个安静的世界,自己只能远远地避开,只能像普通同学一样,不能再与她有任何关系!

何况萧念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一样,从不刻意地看他,也从不刻意地躲他!

只是像刚刚认识的同学一样,即便碰在当面,也会低首淡然而去!

而且相比他自己的渐渐开朗,萧念似乎更加注重学习了,整天埋头苦学,一点玩闹的心思都没有!

其实,看着萧念的这些变化,寻一平心里是高兴的!

即便他不会再去关心萧念,但默默地看着她认真努力的样子,还是会觉得开心!

他甚至希望这种莫名的开心,能一直延续到下一个学校,能延续到遥远的未来!

只是,命运似乎格外的无聊,总是喜欢拨弄别人的生长轨迹!

寻一平也没有想到自己和萧念还会说话,就像他没有想到大雪会在睡梦中降临一样,让他既紧张又激动!

这天已是寒假补习的第二个周三,寻一平一大早,就被齐勇兄弟二人的惊呼声给吵醒了!

因为昨夜格外寒冷,他失眠到半夜才睡着,本想早上不用自习,还能补补觉,却没想到才七点就被院里的声音给搅扰了!

其实按照他平时的作息规律,七点之前就已经到教室了,可谁让他失眠呢,不仅起的晚,还没有一个良好的睡眠!

不过,他的郁闷再开门之后便彻底消散无踪了,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洁白而又安静的世界!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踏上厚厚的雪面,寻一平既激动又意外,早就忘了补觉的事!

甚至,他也想大声惊呼,也想将这个意外的惊喜告诉所有人!

这场雪来得来意外,完全没有一点儿征兆!

除了昨夜异常寒冷之外,没有任何将要下雪的提示!

尤其是昨夜还是一个清月高照,明星闪烁的好天气!

却没想到一场大雪,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而至,甚至下得比上次还厚!

正是应了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何况再见雪国,如何不使寻一平意外,又如何不使他激动兴奋!

不仅是他,这天兴奋的人实在太多,连一向严肃认真的老师们,都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倍感欣喜!

他们虽然没有帮着同学们堆雪人,也没打雪仗,却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仿佛寒冬里的阳光一般,让人无比温暖!

至于班里的同学,喜悦之心就不用提了,寻一平和齐勇齐文三人还没到学校时,校园里就已经开启了一场无比激烈的雪仗!

这场雪仗的战线很长,从教室外延伸到了学校门口,再到操场和柏树林里,到处埋伏着投掷雪球的战士!

就连女同学都齐齐上阵了,她们一边尖叫着,一边跳跃着,相互跑着追着,战斗打的十分英勇,完全不输男同学半点!

萧念就是她们中的代表,扔起雪球来又准又狠!

寻一平刚进校门就差点被她伏击了,若不是因为反应够快,萧念的一颗无意球就正中了他的面门!

不过,萧念发现差点被自己击中的人是寻一平时,只是尴尬地吐了一下舌头,便跳着跑开了,也没有太多不好意思!

寻一平也是,只是拍了拍肩上的雪沫,便和齐勇兄弟二人加入了雪球大战!

这场大战持续的时间很久,班里所有同学连早读都暂停了,直到上课时,才都意犹未尽地回了教室!

不过,即便坐在教室里,所有人的心思还都留在窗外的白雪之中!

也是因此,整整一个上午,所有人都几乎在玩雪!

除了打雪仗,堆雪人是少不了的,作弄人也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突然往同学的衣服里塞雪球,或者骗同学去树底下,然后再突然猛蹬树干,看着整个人被雪瀑淹没,这都是大家最喜欢,也是最拿手的游戏!

寻一平就被齐乐作弄过一回,不过为了惩罚齐乐将雪球塞进他的后背,他硬是扛着齐乐,将他扔进了积雪最后的花园里,气得齐乐又想跟他绝交!

寻一平自然没有和他绝交,只是在这个欢快又热闹的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却碰到了一个人的萧念!

碰到萧念的时候,他正在路边等车!

因为他要回家一趟,所以从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就一直站在这里!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没有等来车,却等来了独行的萧念!

萧念还在远处的时候,寻一平就发现了,只是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她说话!

可还未等他犹豫结束,萧念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寻一平知道萧念站在了自己不远处,便习惯地将头低了下来,静静等着萧念离去!

可是,他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有听到有任何脚步挪动的声音!

等他疑惑地抬头看时,正好看到萧念布满水汽的双眼!

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抱着一本书,静静地盯着自己,明亮的大眼之中泪光莹莹闪烁!

“你……“

“我做错了什么?“

寻一平刚开口,萧念质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那个,你没错……“

“没错,那你怎么不理我,这都多久了,调座位又不是我要调的……“

寻一平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却又被萧念打断了,同时她的声音中已经有些哽咽!

“不是,不是调座位的事……“

“那是什么,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样对我?“

寻一平知道萧念想错了,她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之前调座位的事记仇了!

“不是,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老是这么墨迹,你还想我怎样?“

“那个,我会害了你的……“

寻一平也不知道怎么和萧念解释,但又听到她那倔强的语气,不由冷静多了!

“害我?你是说我成绩的事?“

萧念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只是她眼中的不安和疑惑,竟也消失了!

“嗯,反正我会害了你的……“

“好吧!我明白了!“

萧念似乎还是没有明白透彻,突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沉默了起来!

“你在这儿干嘛?“

“等车回家!“

“我爷爷今天生日!“

寻一平不知道萧念在想什么,再次听着突然打破沉默的问题,先回答了一声,接着又解释了一句!

“哦,还没吃吧,要不先去吃点!“

“不了吧,车快来了!“

“哦,那你等着吧,我先去教室了!“

“嗯!“

“哎,你明天来不?“

“来啊,明天早上就来!“

“哦,那你等着吧!“

“嗯!“

接连回答着萧念突然频繁起来的问题,寻一平既紧张又担心!

忽然之间,他觉得不能再和萧念多聊,不然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就会被她拨动!

“喂,那个不能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明天早点来,来了帮我补习一下!“

害怕什么,就来什么,这是寻一平听到萧念最后一句话时,想到的一个真理!

“唉……“

看着萧念已经远去的背影,寻一平站在越来越暗淡的路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萧念面前竟会如此缺乏勇气!

哪怕是早在心底预演了无数次,终究还是抵不过一句温馨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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