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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夏秋冬之夏河

我的老家在大山的深处,那里除了高不可攀的大山,别无其他景致!

唯一幸运的是,我们村并不在山巅上和山沟里,而是在山的脚下,一条公路的旁边!

这条公路是在我出生之前修建的,属于我爷爷他们那一辈人的功劳!

而且这条公路对我们整个乡来说很关键!

因是它的出现,我们这个被淹没在中国中西部的小乡镇,才渐渐与外界连接了起来!

小时候,我们在这条公路上见到最多的,是一辆辆厚重巨大的东风卡车!

那些涂着深蓝色的钢铁巨兽,也是我们最喜欢追逐的东西!

不过,大人们是坚决不让我们这样做的,比竟每辆庞大的东风卡车上装着无数矿石,万一掉落下来一块,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

我们乡的上游有一种矿,品阶还不错,那些整日轰隆隆飞驰的蓝色巨兽,就是为了矿藏而来的!

因为乡里有矿,从记事起我就经常会遇到操着不同口音的外乡人!

他们有河南人,广东人,还有江西人,基本都是在外谋生的成年人!

也是因为有这个矿脉,我们乡的很多人也在矿山上起了班,当上了工人!

那时的矿场还是国营企业,所以在矿场当工也算是一份不错的差事!

不过,矿脉并不在我们村,是在离我们村二十里外的一个村子里!

所以一直以来,那个村子的人,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比别村的嚣张跋扈!

当然了,这些基本和我,以及我的家人并没有多大关系!

即便我爷爷和爸爸,以及族里的叔伯们,都曾搞过矿场的生意,但似乎没有人成功过!

到头来,他们还是没日没夜的在地里营务着庄稼,做着本本分分的农民!

不过,作为农民子弟的我,唯一骄傲的资本,就是这些朴实善良的人的后代!

我们乡里有很多村子,大小不一,人数差异巨大!

比如我们村,虽然只有百户人家,三四百人,却在全乡里算得上是个比较大的村子!

而且我们村就在公路沿途,交通也方便,所以整体来说,我们村都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当然了,一个乡里的村子有大就有小!

乡里虽然像我们村这样的村子还有很多,但更多的则是世代住在山顶上,山沟里的的小村落!

像那样的村落,有的一个村子只有几户,或几十户人家,全村人加起来也超不过百人!

我最熟悉的一个小村落,便是舅舅家的那个村子!

舅舅家住在山顶上,全村不足十户人家,皆是同姓,也都是同族!

小时候不知道舅舅家的那个村落,只是另一个行政村的生产大队!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一个村子,也还可以包括山上山下,甚至包括更远的村落!

不过,这些也都与我所说的夏河无关!

唯一的联系便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村落,都是围绕着一条小河而在不停繁衍生息!

这条河叫石头河,是贯穿我们整个乡的一条母亲河!

在这条河的沿途,世代住这像我们村这样的村落,它也哺育着全乡几千人的世世代代!

因此,我们乡因河而名,为石头乡!

小时候不懂这条河为什么要叫石头河,等大了之后,多经打听才知,原来在这条河的下游,镇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而这个石头传说是从天上来的,是一块神石!

所以,也不知是从哪个年代开始,这条河就叫石头河了,也因此,才有了我们这个石头乡的名称!

我不知道那块巨石到底是不是神石,但我一直知道总有人去祭拜它!

不过,在小的时候,我是完全不知道这些的,只知道在我们村子旁有一条可爱的小河,它总是我们在夏天的天堂!

说到这条专属于夏天而可爱的小河,有两件事是不得不提的!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玩水游泳了!

不过,在我们小的时候,下河洗澡并不一定是游泳,而是仅仅为了玩儿!

何况,在那时,我们没有人知道游泳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夏天来了,天气热了,我们就能到河水里玩了!

我们最喜欢在河里玩的游戏有藏砖头,打水仗和扎猛子!

因为石头河从来清澈见底,所以我们经常在水下睁着眼睛照东西!

藏砖头,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游戏,不过在开始这个游戏之前,我们得找一个洪水冲出的小谭!

当然了,这种小潭很容易找到,比如在一处光滑的石崖旁,肯定会有一个不浅的小潭!

不过,我们作为十岁左右的少年,还是不敢去太深潭里,至多找一个刚好能将我们站起来淹过的,或者是再浅一些的小潭!

找到小潭后首先得试深浅,不然一般人是不敢进去的!

大林哥是我们这一群小孩子中胆子最大的一个,也是水性最好的一个!

所以首次试潭,肯定他是第一个!

因此,每到夏天初至,大林哥便会带着我,末生,还有阿逝,以及与我们同龄的小孩子,沿着流过我们村的河流,一个个试潭水!

不过这样的试法,并非在一天之内完成,而且一天换一个地方!

如此这般,等到快要放暑假的时候,我们早已有一个固定的小潭了!

于是,或是在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或是周末炎热的中午,我们一伙人总会脱的光溜溜的,扑腾在欢乐的河水中!

至于藏砖头的游戏,是我们每次下水,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而且,砖头必须是在河滩中找到的那种鲜红的砖头!

这些砖头往往是在发大水的时候从上游冲下来的,又经过沙石的无数次打磨,所以总是圆圆的,十分光滑!

再加上它有鲜红的颜色,所以藏在水地下,才能方便别人寻找!

藏砖头游戏的第一人,非阿逝不可!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阿逝的鬼心眼比较多,是我们中最擅长玩这个游戏的人!

通常情况下,我们要是藏砖头,那藏起来的地方肯定与第一个猛子扎下的地方不远,也不会憋着气在水地下用沙石将砖头埋起来!

但阿逝却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砖头,他总是在拿起巴掌大的红砖头后,先足足憋一口气!

然后在水中一跃而起,接着便像一条滑腻的鱼儿一样,一个猛子扎入潭中!

阿逝的闭气能力极强,在水下完全可以待上一分钟!

所以在他扎入潭中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开始死死盯着水下游动的身影!

但我们并不能看到他将砖头藏在了什么地方,只能等他出来之后,循着他游过的地方,逐个去找!

我至今还记得阿逝每次藏完砖头后,眯着眼睛坏笑的模样,仿佛是在说,你能找到你就厉害一样!

他总是在出水前于潭中四处游动,时而停顿,时而穿来越去,总让人猜不到他藏砖头的地方!

阿逝在潭中停顿的模样最好笑,他老是将一对屁股露在水面,而将头深深地扎在水底下,像极了晃着双腿的倒栽葱!

我们都知道他的姿势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只有这样,人在水中才能潜的更深!

所以,每当看到阿逝撅起光溜溜的屁股,我们便知道他在潭底做了文章!

等我们开始下水照砖头的时候,也定会重点盘查那个地方!

阿逝藏砖头的时间一般会很长,不仅是他在水下会待很久,有时他还会反复潜下去,在水底做多次文章!

不过,他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想找到那块鲜艳的砖头,因为谁能找到,便可以自己去藏砖头了!

至于没有找到过的人,则永远在找砖头,没有亲自藏一下的光荣和快乐!

阿逝每次藏完之后,总会像海豚一样扑出水面,而后大口喘着气说好了!

直到这时,早已按捺不住的我们,才会激动地,一个接着一个地,像大胖鱼一样扑通扑通扎进水里,开始地毯式搜寻被阿逝藏起来的砖头!

一般在这个时候,小潭里是最热闹的,四五个少年,甚至更多的人影同时扎在水中,不断推波涌浪,真是沸声一片!

有时,人太多的时候,我们扎在水下的人,还经常撞到一起,闹出一些水下的笑话!

其实说到在水底找砖头的事,我并不擅长,反倒是我更喜欢一次次潜在水中,看着水下沙石流动的情景!

也更喜欢在那个泛着晶莹的浪花中,像寻找宝物一样,在水底游动的感觉!

阿逝藏的砖头,我很少找得到,但总会有人找到,而后又会开始下一轮藏砖头的游戏!

至于我藏砖头,算是比较简单了,我可能会将砖头藏在深入潭底的石崖缝中!

也可能会在扎入水下之前,暗中将砖头丢在浅水区,然后又在深处故意糊弄一会儿,来个虚实之计,迷惑其他人的视线!

我刚开始使用这个招数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找到我藏的砖头,即便是阿逝和大林哥也不行!

直到后来大家渐渐熟悉了这个套路之后,我就再没使用过,因为总有人会先找我下水的地方!

当然,跟阿逝和大林哥还有末生一起藏砖头久了,我们都学会了彼此的套路!

比如将砖头埋起来,或者卡在岩石缝中,又或者丢在浅水区等等!

不过说实在的,在水中藏砖头的游戏还是存在危险的!

因为在水下寻找砖头是个靠视力的事情,所以很费眼睛,每次玩过这个游戏后,我们的眼睛总会布满血丝,甚至出现胀痛的情况!

其次呢,玩这个游戏很耗时间,一不注意就是一两个小时!

而且由于河水的温度变化,在水中待的时间长的话,很容易出现腿抽筋的事!

不过,我们小时候是傻人有傻福,即便出现以上两种情况,我们还是会玩的不亦乐乎!

至于安全,我们自然谨记大人们的警告,一般不敢在水中待的太久!

除了藏砖头,在夏天的河里,我们还喜欢打水仗!

打水仗的好处是不用潜入水中,只要在水中站的稳就可以!

我们打水仗的时候,一般会将所有人平分成两个队伍!

然后,这两个队伍便开始站在潭里,相对而立!

这时,只要一声令下,双方各个成员便开始动手打水,直到用水花将对方所有成员打的四下逃散,剩下的队伍便自然得了胜利!

打水仗的游戏,对一个人用手打出的水花很有要求,也对一个人的脸承受飞速水花打击的能力,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我打水花的能力并不好,用右手手掌打出的水花总是过于分散,不像大林哥总能将一坨水准确地打到对方的脸上!

被水花打脸的感觉很痛,每次打水仗我总是第一个败下阵来的人!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手法不准,所以总会首先选择集中攻击我!

被数到飞速的水花,或者水箭击中是十分疼痛的,不仅脸上火辣辣的疼,而且眼睛还不敢睁开去看,甚至空气都能被水花暂时隔绝,让人无法呼吸!

所以,我打水仗时一般都闭着眼睛,同时一只手不停地打水,另一只手则护着鼻子和嘴巴!

除非是大林哥和我在一个队伍里,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睁开眼睛的!

还有的时候,我会背对敌人,双人反着撩水,不过每到这时,我们的队伍也就快要被对方击溃了!

相比于藏砖头和打水仗的刺激与激烈,扎猛子就平常多了!

不过我们不是站在水中扎猛子,而是爬上潭边的崖壁,佝着光溜溜的身子往水中跳!

这个事其实并不算是一个游戏,只能是我们各自的喜好!

因为一般要开始扎猛子的人,定是在水边的崖壁上晒了许久太阳!

不过,我是挺喜欢扎猛子的,尤其是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

这时,我们在水中几乎已经玩了几个小时,甚至已经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

所以,每当看着对面山顶灿烂的太阳渐渐发红时,我总喜欢一跃而起,从无数绚丽的光线之中,一下子扎到红扑扑的潭水里!

那种突然之间像是跨越了两个世界的感觉,我至今记得非常清楚!

仿佛在那一刻,我就是一条快乐的鱼儿,正跳跃在自由自在的大海之上!

夏天的河,是我对整个夏季的眷念,也是我们小时候最快乐的地方!

它的美与欢乐还有很多,却唯有那些光着屁股倒影,和晶莹的浪花中的身影,最让我无法忘怀!

仿佛只要想起那些关于浪花扑腾的情景,耳边就能听到大林哥和阿逝,末生欢呼的声音!

那声音如流水,又像河边轻吹的风,让我定格在了一滴水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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