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斋第三层拍卖场。
因为大王乌贼尸体的出现,包括贵宾室内的所有人都疯狂了。这可是有名的海底凶兽,平时一直深藏在海底,本身实力也是极为强悍,很少有人敢打它的主意。
大王乌贼可浑身都是宝,光是它的皮就可以用来炼制上万套灵器级别的法宝,最是受修道者的喜爱。它的触手可以炼制特殊的攻击法宝,它的眼睛还可以……
“各位大人,先别急,让我来做一个简单的说明。”
看台上的人群因为大王乌贼的出现慢慢开始骚动了起来,海狐女挥了挥手,一大群身穿盔甲的士兵凭空出现,手执长戟,严阵以待。
“这只大王乌贼是由本阁的长老从海底击杀所得,除了精血被取用,本阁承诺绝对未损坏这只大王乌贼一分一毫。”
“这一次的拍卖不可以使用灵元水,必须用五品以上的灵元晶,或者等价的功法、丹药、法宝之类的东西以物易物。”
海狐女的话一下子让看台上的大多数人泄了气。五品以上的灵元晶,这种等级的东西,怎么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拿出同等价值的物品来换取大王乌贼,如果他们有这样的东西,早就舒服的躺在贵宾室里面了,何必在看台上人挤人。
他们买不起,不代表别人也买不起。贵宾室上面的光芒在海狐女说完之后,就没有停止过。
“三号贵宾出价两百块五品灵元晶。”
“十九号贵宾出价三百块五品灵元晶。”
“六号贵宾出价一千块灵元晶。”
……
贵宾室之间的争斗让看台上的众人目瞪口呆,他们连一块一品灵元晶都取不出来,而贵宾室里面的众人却一掷千金。
七号贵宾室,断念流看着争抢的越来越激烈的众人,也想上去插一脚。刚想按左手边的起拍器就被一旁紧盯着他的断严给拦了下来。
“严爷爷,你干嘛,这可是好东西!”
断严无语的看着这个被他宠坏了的小少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少爷,我们只是途经此地,还是不要多生是非了。这东西虽然不错,但是对你几乎毫无用处,何必拍下来惹人注目呢!”
“严爷爷,拜托了,就让我拍一次。等回族的路上,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断念流用他那亮晶晶的小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断严,眼光里还有一些他强行逼出的泪水不停地打转。这一招他用过几百回了,回回奏效。
果然,在他强大的可爱攻势下,断严屈服了。断严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唯独对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少爷无可奈何。
“拍了这个就离开,路上再不许闹别扭了!”
“好的好的,谢谢严爷爷!”
断念流从沙发上离开,高兴地蹦蹦跳跳,跑过来抱住断严的腰。
“嗡嗡嗡嗡……”
奇怪的声音从断念流的身上发了出来,断严惊恐的看着断念流,不知所措。
断念流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瞬间苍白如纸,他感觉体内的血液被拼命的吞噬着。一条诡异的白线出现在七号贵宾室的表面,然后以白线为界,左侧的那一半贵宾室从半空中缓缓滑落,溅起大片烟尘。
这么大的动静,拍卖会的节奏瞬间被打乱,海狐女四周的侍卫全都爆发出强大的气息,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只剩一半的七号贵宾室上面一道黑光猛地冲出了拍卖场,断严紧张的抱着早已昏迷的小少爷,追着黑光而去。
※※※
兽生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看着鲨籩亽的手掌。就在自己的元神离体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感知全部消失,看不见听不着,身体的疼痛感也一并消失,完全麻木了。
鲨籩亽没有多余的动作,猛地催动精神力去侵蚀兽生的元神,像看书一样“阅读”着兽生的记忆。
而他的弟弟和一众手下则站在一边,期待着能够从兽生的记忆力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突然,鲨籩亽觉得有些冷,然后就人事不知了。一颗头颅骨碌碌的在地上滚动,房间里的众人看到鲨籩亽身首异处,刚想有所动作,除了兽生外,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全都全都被劈成了两半。
诡异的是,切口处竟然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所有的尸体全都是肤色煞白,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被蒸发了。
一柄黑色的长剑缓缓的悬浮在兽生的跟前,剑柄还不断的碰触着兽生,宛如一个撒娇的孩童。
“嗖”的一声,断严抱着昏迷的小少爷追寻黑剑至此。看到满地的残尸,没有丝毫的意外。
当他看到黑剑亲昵的碰触着兽生的时候,那张他见过无数次的脸孔再次从记忆中扑了过来。
“族长?”
断严很少这么失态,连手中的小少爷都丢在了地上。一个健步上前,刚想触碰兽生,锋利的剑气已经迎面而来。
他赶忙躲开,身后的墙壁上又多了一道剑痕。黑剑好像感知到兽生的状态不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
断严激动的浑身颤抖,黑剑的表现,这张一如从前的面孔,不是那个早已死去的族长又是何人?
身后已经慢慢传来了响动,这里动静太大,想必已经引起了甄宝斋的注意。虽然断严想带着小少爷和兽生赶紧离开,但是这把锋利的宝剑却不同意,死死地守着兽生,谁要是敢越雷池一步,地上的这些残尸就是下场。
无奈,断严一挥手,用法力在面色早已苍白如纸的小少爷身上开了个口子,取出些许鲜血。随后用法力凝练,将血液弹到黑色宝剑的剑柄宝石处。
那血液一瞬间就被宝石吸收干净,然后宝剑慢慢的变透明,像液体一般融进了小少爷的体内。
“站住!”
满地的残尸,让随后而来的甄宝斋的守卫情绪激动,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他们长老的头颅。
断严哪管这些,宝剑消失后,他左手提着小少爷,右手一挥把兽生的元神弹回他的体内,顺手一扛,背起兽生就冲着窗户飞了出去。
※※※
海神学院,院长的屋子。
房间并不是很大,但是布置的很雅致。所有的家具全都是琉璃制品,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多彩的光芒。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异兽图,仔细看去,好像每一副画的异兽眼睛都极其生动,宛如活物一般。
院长是一个身材壮硕青年模样的男子,可是他眼中的沧桑必然是经历了岁月长河的洗礼。他的左侧站着面色阴沉的火焱,右侧则是一个道姑打扮的苗条妇人。
“灵饲场的事情,你们几人所说都相差无几。唯独对张放运用小传送阵法的事情,竟然大相径庭。现在火焱长老也回来了,事关他的徒弟,都给我从实招来。”
说话的是那个道姑打扮的苗条妇人,她是学院的刑法长老,也是齐红妆的族中长辈。而在三位高层的对面,张放、齐红妆和醉无忧恭恭敬敬地跪在地面上。
张放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醉无忧则是一脸的愤怒和仇视,齐红妆脸色变幻,尤其是听到兽生二字,面色上还闪过悲伤。
火焱长老搜寻了一个半月都没有下文,恐怕兽生是凶多吉少了。刘能、阿泰和兽生为了他们全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平时仰慕的张放大哥却……
“张放,你先说!”
女子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在房间里慢慢传递开来。
“是,齐长老。当初我们几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七彩琉璃堡。我带领众人来到了内部暗藏的传送法阵所在的小屋。”
“没想到敌人突然杀到,传送阵的能量只够一个人使用。无奈之下,大家决定让我回来学院求援。等我传送到学院的时候,因为伤势过重昏了过去,然后……”
“你放屁!”
醉无忧硬生生打断了张放的狡辩之词,这个人无耻的程度真是让他忍无可忍!
那个道姑打扮的刑法长老刚想上前制止醉无忧,火焱却暗暗伸手拦住了她。当刑法长老齐荞舒询问性的目光递给院长的时候,院长竟然默许的点了点头。于是,在两位高层的默许下,醉无忧把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
“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灵族的女子,似乎是灵族执名一族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海皇一族的人歼灭海猬族,给了执名一族交代。”
“因为被海皇一族的人追杀,我们听从张放的建议赶往七彩琉璃堡。本来我们以为是一个群体传送阵法,没想到张放这个小人欺骗我和红妆,还有那个灵族女子一同为传送法阵提供法力。他却利用空档,和自己对于传送法阵的熟悉直接抛下我们所有人,回到了学院。”
“不光如此,在他回到学院之后还毁掉了用来联系两地阵法的空间石,害得我们身陷绝境。要不是兽生学弟舍命渡劫,拦住了所有的敌人,为我们争取时间。今天这个小人就可以颠倒是非,胡说一通,再也没人揭穿他的假面具了。”
醉无忧越说越生气,尤其是看到跪在一旁的张放面无表情的样子,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这一个半月以来,每一天晚上他都被内疚和悲伤煎熬着,每每想到刘能、兽生等人,他都满怀感伤。那些可都是他的学弟啊,他恨自己平日的放纵,恨自己的无能,要一群后辈为其而死。
他最恨的,就是那个临阵脱逃、卑鄙无耻的张放,平日里一副大师兄模样,危急关头竟然抛下所有人。尤其是自己钟爱的齐红妆,那么崇拜他的齐红妆,他都毫不犹豫的全部抛弃了。
火焱暗暗攥住拳头,看着一旁古井无波的院长没有多说什么。刑法长老则把目光转向了齐红妆,现在两个人两个版本,幸而还有第三者存活。
“我……我不记得了!”
齐红妆感觉好像半条命都没了,这几个字她硬逼着自己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齐红妆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觉得一切都很混乱,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脸颊,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一泻而下。
她最后的印象里是醉无忧冷漠的眼神,她第一次看到醉无忧那样的表情。刘能、阿泰、兽生,这些人的面孔不断在眼前浮现,尤其是兽生和他们诀别时的坦荡。
“啪啪啪啪啪……”,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拼命的扇自己的耳光,扇到流血,扇到麻木,可是怎么也赶不走内心的愧疚。
校长房间。
校长走到香炉旁,默默点起一根安神香。轻烟在房间里舞动,舒缓着每一个人的心绪。
“张放撒谎,红妆包庇!火焱长老,你想怎么做!”齐荞舒看着一旁脸色阴沉的火焱,询问道。
抬起头,火焱的眼白里布满了血丝。整个灵饲场,包括灵饲场周围的海域他都翻遍了,即使海族开始内乱他都没有放弃寻找兽生。可是结果,却大失所望。
他没找到兽生的尸体,可是那样的处境下,他实在找不到兽生能够活下去的理由。这一个半月疯狂的寻找,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宣泄的借口。
“我的意思重要吗?你我都能看的,出来的事情,我们伟大的校长会看不出来吗?”火焱对于校长这种不处置的态度相当不满,话语中也没有多少的客气。
校长放下手中的香炉,看着火焱二人笑了笑。
“张放一族是海神的忠实拥护者,张放决不能是由我们动手!接下来的海族内战,他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兽生那孩子不错,当初我那逆子就祸害了他的修道进程。今天,就权当我为那逆子还给他的,火焱长老你自己把握分寸吧!”
校长的身影慢慢从火焱的眼前消失,好像他从不曾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