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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深山夜雨

这些小草,是在山中行走时,萧筱无意发现的薄荷草,便沿途采摘了一些。将这些薄荷挤压出汁液,用酒和水稀释后,涂在身上,能很好的预防蚊虫的叮咬。在将休息前的防护措施做好以后,四个人围在一起,简单吃了些干粮后,便开始各自休息了。萧筱和紫伊在靠近山壁的位置,而那两名护卫则守在外面。

连续十余天,白天几乎不间断地赶路,萧筱的脚已经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两条腿经过最初的酸痛,现在已经有些习惯了。虽然速度依旧赶不上那些常年在外奔波的商户,但至少不会像刚开始那几天,几乎是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严重拖累了队伍的整体行进速度。

若非看在萧筱给了不少钱的份上,估计众人早就抛弃她了。不过,最近这几天,萧筱的表现却是让众人有些刮目相看了。虽然走的慢,但当走在前面的人休息时,她却咬着牙继续坚持追赶,始终没被落下太远。

这对于她一个身娇力弱的女子来说,着实不易了。那些商户对她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埋怨,慢慢转变成了钦佩,也就不再像之前那般催促了。有时见她那般疲累,还安慰她不着急,让她适当休息一下。

只是萧筱心中要强,除非真的累到不行,但凡能坚持,她也不想拖众人的后腿。这也就导致了,几乎每天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萧筱几乎都是躺下就睡着了,而且基本都是一觉到天亮。紫伊看着心疼,也劝过她,不过最终拗不过她,只能沿途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保护,防止她脱力突然摔倒。

午夜子时,不光因连日赶路,疲惫不堪的萧筱等人睡着了,就是林间的一些鸟兽都安静下来,只是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七八个火堆呈半圆状,将二十人围在中间,此时火堆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从早晨就阴沉着的天气,此刻似乎终于酝酿出了感觉,开始下起了小雨。

最先被雨声惊醒的是紫伊,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了眼身旁熟睡的萧筱,缓缓坐起身来。当她看到顺着岩壁滴落的雨水时,再看看快要熄灭的火堆,便打起精神,轻轻站了起来。将火堆旁剩余的几根柴火添入火堆中,见雨下的还不算太大,便走到那两个护卫面前,伸手轻轻拍醒了他们。

睡的正香,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两个护卫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就要拔一直握在手里的长刀。待看清是紫伊后,二人才松了一口气,轻声问道:“紫伊小姐,这么晚不睡觉,有什么事吗?”紫伊同样轻声道:“两位大哥,下雨了,我怕一会儿雨下大了,后半夜天气变冷,想趁着现在雨还小,再去拾些柴火回来。”

一名护卫听完,道:“紫伊小姐在此照看萧小姐吧!我兄弟二人去拾柴火。”紫伊点点头道:“辛苦二位大哥了。”“紫伊小姐客气了。”两名护卫也相继站起身来,一个护卫从火堆中取了一根较粗的木棍,用刀从所铺的麻布上割下来一长条,缠在木棍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点燃之后,便和另外一个护卫冒着小雨出去寻找柴火了。

本身山里酒比外面凉快很多,此时又下起了小雨,睡梦中的萧筱似乎感觉有些冷,不由地将身子蜷缩在了一起。紫伊见状,便从包袱里取出萧筱的另外一身男装,然后给她盖在身上,自己也同样又披了件外衣在身上,同时坐回了萧筱身边。

就在紫伊坐下没多久,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传来一阵轰隆的雷声,与此同时,雨势骤然变大。不少人被这一声闷雷所惊醒,当发现开始下大雨的时候,先是有些茫然,随后赶忙将盛放货物的箱子和筐子往靠近山壁的地方搬,防止被雨水打湿。

一时间,山壁内开始陷入一片喧哗,原本沉浸在睡梦中的萧筱眉头紧皱,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萧筱见紫伊就坐在自己身旁,还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没事,就是下起雨了,商户们怕货物淋湿,都在往里搬。”

萧筱“哦”了一声,随即也缓缓坐起身来,揉揉眼睛,却发现少了两人,不由再次问道:“那两个护卫大哥呢?”“哦!我见下雨了,怕后半夜冷,就让他们再去拾些柴火来,估计他二人此时定然被淋透了。”

果然,片刻之后,那两个护卫一路小跑着就回来了,却没有抱多少干柴,而是合力拖着一根三米来长,足有成人大腿般粗细的枯树干回来。而此时,两人的衣服都已湿透,紧贴在身上。萧筱见状,忙站起身来,对两名护卫道:“两位大哥辛苦了,赶快将湿衣服脱下烘干,小心着凉。”

待萧筱与紫伊二人转身回避后,两名护卫才赶忙将身上潮湿的衣物脱下,换上随时携带换洗的干爽衣物。一番折腾之后,众人基本也都困意全无,坐在地上闲聊起来。一个常年在外跑的商户,看着外面的漂泊大雨,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另一个商户也点点头道:“是啊!这个季节正是雨季,若真下上个三天五天的,可就麻烦了。”萧筱听完,脸上也有些阴郁,她自然知道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就是后世的湖北省,而这个季节也正是该地多雨之际。

本来因为自己的原因,队伍整体就行进缓慢,已经拖了不少时间。若是再下上几天大雨,耽误几天,而雨后山路又不好走,势必也会减慢众人的行进速度。如此轮番打击,估计最后穿过山脉的时间,要比预计的多用好几天。饮水倒是不用担心,山里有不少纯天然的泉水,但随身携带的干粮,却只打出了三天的富余量。

穿越山脉本就是费体力的事,若是再断了营养补给,那众人岂不是要困死在这深山中了。萧筱心中不由懊悔起来,早知道穿越山脉这般艰难,她就不跟着商队一起走了,若是和紫伊骑马原路返回,此时恐怕早就已经到达许都城了。然而,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上不时电闪雷鸣,雨也越下越大,众人看着这漂泊大雨,一时都陷入沉默。萧筱他们在山壁的南侧,而在山壁另一头,一个商户雇佣的伙计可能因为白天挑着重物赶路,太过疲累,尽管大雨倾盆,却还是将身子倚在石壁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这时,他身旁的一个伙计忽然拍拍他的胳膊,低声问道:“虎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腥臭味?”被唤作虎子的伙计,闻言睁开朦胧的睡眼,皱起鼻子使劲嗅了嗅,迷迷糊糊道:“好像是有点儿臭味,没准儿是身动物的尸体腐烂了,被雨水浸泡后发出来到臭味,没事的,睡觉吧!”说完,又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睛。

那伙计又使劲嗅了嗅,确实觉得有些臭,便四下张望起来。这一回头不要紧,待看到身后之物后,立时眼睛瞪的老大,满脸尽是恐惧之色。嘴唇颤抖着,想叫却叫不出来,只能使劲地往后挪动身子。

结果一手撑在虎子那赤裸的脚掌上,疼得他立时睁开眼睛,使劲从他手掌下抽出脚掌,痛苦地叫骂道:“你干嘛?疼死老子了!”刚骂完,却发现他脸色不对,便顺着他的目光向后一看,瞬间也是脸色煞白,不由大叫一声:“野···野兽!”

他这一声惊叫,一下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待看到其身后不远处,那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时,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都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向后退去。

只见距离他二人不足五米处,赫然站着一头体长超过九尺,高约五尺,浑身长满棕黑色长毛的大野猪。此时正呲着尺余长的尖利獠牙盯着众人,嘴角还流出一些腥臭的唾液。可能是慑于那几个火堆,没敢轻易上前。

只是众人的惊慌可能也刺激到了那野猪,只见那野猪嘴里发出一声低吼,便无视那几堆快要燃尽的火堆,朝着人群就冲了过去。萧筱他们虽离得最远,此时也发觉到了不对,赶忙站起身来。两名护卫第一时间拔出长刀,将萧筱和紫伊二人护在身后,一脸紧张地盯着那冲过来的野猪。

吼叫着一连撞毁了两个火堆后,野猪快速地奔向了人群之中。尽管众人拼命躲避,依旧有个商户被野猪蹭到,立时摔翻在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手脚都有几处磕碰。但此刻他却顾不得疼痛,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生怕那野猪再向他冲撞过来。

那野猪撞到人后,余势不减,却直直冲着萧筱等人奔去。“小姐小心。”紫伊一把搂住萧筱的腰,轻灵地一转身,闪到了一旁。那两个护卫见野猪来势汹汹,内心虽也是极为惊恐,却还是应着头皮没有退缩。

待野猪冲到跟前时,二人几乎同时向两边一侧身,手中长刀也用力挥出,尽皆砍在了野猪背部两侧。然而,让他们感到震惊到是,那野猪的皮毛竟极为坚韧,两人全力挥砍下,却只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甚至连血都没流出来。

尽管没有流血,却也割破了表皮,同样让野猪感到了疼痛。接连发出几声怒吼,调转身子后,便又冲着二人顶撞过来。两名护卫如临大敌一般,双手紧紧握着长刀,见那野猪再度冲将过来,也咬着牙,一左一右迎了上去。

不过这次野猪似乎学聪明了,不再直直地撞上去,而是在接近二人时,忽然转向,朝着靠近萧筱她们的那个护卫撞去。那护卫见状,大吃一惊,对身后的萧筱二人大喊一声:“快躲开。”

同时,自己也是急忙闪身,并将手中长刀用力掷出,企图减缓野猪的攻势。长刀击在野猪那长长的獠牙上,发出一声脆响后,便被弹开数米远,落在雨地里。那野猪冲进雨中后,很快便止住了身子,掉头准备再次冲向二人。

这时,一个纤瘦的白色身影,趁着野猪掉头的时机,陡然而动。脚尖在地面上用力一踏,便纵身跃起,直接骑坐在野猪背上。同时弯下身子,左手抓着野猪长长的獠牙,右手掌心却是寒光一闪,手臂从野猪颈下,自左至右轻轻划过。那野猪立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脖颈处喷出大量鲜血。

那身影不带丝毫停留,在野猪发出惨叫的同时,手掌在其头上用力一拍,身子借力从野猪身上弹起。待下落时,右脚用力蹬踏在野猪头上,竟将那野猪踢的卧倒在地。而那身影,借助此力,一个转身,便轻飘飘地落在了萧筱身边,正是紫伊。

那野猪被紫伊踢翻在地上,四肢拼命乱蹬,想要站起来,却始终没能成功。大股鲜血从它脖颈处流出,混合着雨水,很快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野猪在雨地里又挣扎嘶嚎了片刻之后,最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叫声,终于趴在地上不动了。

看着野猪断了气,一行人终于回过神来,却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对准了站在萧筱身边的紫伊。知晓紫伊厉害的萧筱,自然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但当她的目光落到紫伊身上时,却是脸色一变,赶忙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将紫伊的身子裹住。

原来,虽然紫伊击杀野猪的时间很短,但外面的雨,下的实在太大了,几乎在瞬间,就将她全身都淋湿了。而单薄潮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将紫伊那娇美动人的身形,完全勾勒出来。

而一直紧盯着紫伊的众人,却根本没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而是都被她那恐怖的实力所震慑住了。直到萧筱给她裹衣服的时候,众人才察觉到这一点,赶忙纷纷转过头去回避。在见识了紫伊的强悍之后,他们可不敢窥觑其身子,若是因为这个惹怒了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她杀的。

紫伊也发现了自己当下的囧样,不由地俏脸一红,忙用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萧筱对众人道:“都把眼睛闭上,要是被我发现谁敢偷看,下场就跟这头野猪一样。”众人闻言,尽皆大惊,赶忙纷纷转过身去,同时还用双手将眼睛捂住,生怕被误会。

萧筱见状,这才对紫伊道:“先把衣服换了吧!”虽然众人都背过身去,还捂住了眼睛,但紫伊还是有些害羞。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快速的将身上的湿衣服褪去,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好了,可以转过来了。”见紫伊换好了衣服,萧筱这才轻声对众人说道。众人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后,却不由自主地又将目光投向了紫伊。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想到刚才自己的囧态,紫伊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后退一步躲在了萧筱身后,俏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羞红。

只是她的这番举动,却让众人惊愕不已。方才凭借一己之力,轻松击杀了一头凶悍的野猪,眼神凶狠果断,下手极其干净利落。而此刻,她却像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少女,如此娇羞可人。这般巨大的反差,着实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就连一直跟着萧筱二人身边的那两个护卫,此刻内心也是震惊万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跟在萧筱身边,不怎么说话,而且看上去唯唯诺诺,一脸卑微可怜样子的侍女,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当下二人面面相觑,最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感叹,周瑜留下他们二人,也许真的有些多余了。现场气氛沉默了半晌,紫伊还有些羞涩地对两名护卫道:“两位大哥,劳烦你们将那野猪抬进来,清理一下吧!这野猪肉总被雨淋着,就浪费了。”

虽然外面还下着大雨,但两名护卫还是依言走到雨中,合力将那近三百斤的野猪尸体给抬了进来。尽管野猪已经死透,但当近距离看到其丑陋凶残的样子时,众人心中仍是感到一阵恶寒。

“都上去帮忙。”一个商户对手下的伙计道。其他人闻言,也克制着心中的恐惧,凑上前去帮忙。只是当他们拿出各自随身携带的刀具匕首,在野猪身上切割时,却发现这野猪的皮毛非常坚韧,切割起来极为费劲。

其中一个护卫,在看到野猪颈下那道整齐且深的伤口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抬头对着紫伊道:“紫伊小姐,可否借您方才击杀野猪时的武器一用?”紫伊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只是见他们手中的兵器,切割起这野猪皮来,确实有些费劲。

犹豫了一下,便缓缓伸出右手,掌心赫然出现一把泛着森然白光的匕首。虽然已经见紫伊出过几次手,但也只是见过其锋利的匕刃,紫伊这把匕首完整的样子,萧筱还真的从未见过。这时,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紫伊右手的掌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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