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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归宁之日

坐下来之后,萧筱低着头不说话,只是自顾吃着碗里的饭菜。郭嘉则是一边吃,一边暗中观察着萧筱。直到两人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彼此却始终没说一句话,眼见萧筱吃完放下碗筷,郭嘉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若伊,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萧筱闻言,只是微微一怔,却没像之前那般回怼拒绝他,而是抬起头有些羞涩地看着他。见萧筱没有抗拒自己,郭嘉也有些惊讶,不过他也不及多想,便道:“若伊,对不起,这两日我对你的要求有些过急了,希望你能谅解,今后我会注意,不再强迫你马上接受我们之间的新身份,我会给你时间慢慢去适应的。”

听完郭嘉的这番话,萧筱除了惊讶之外,忽然很是感动,眼中不由泛起一层水雾。而脸上却是挤出一丝微笑,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对郭嘉哽咽道:“谢谢,其实我也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之前是我有些太过任性了。你放心,我会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争取早日履行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说完,眼泪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顺着其娇美的脸颊流了下来。郭嘉看着萧筱这副可人的模样,心中大为心疼,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其转过身来面向自己,用手轻轻抚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轻声道:“不要勉强自己,我可以等,等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天,无论需要多久。”

这一刻,萧筱忽然觉得,自己对他,似乎真的有些动心了。其实,两人的性格都没有发生改变,变得只是对待彼此的态度。当你不喜欢,或者讨厌抵触一个人时,你就会忽略他身上所有的优点,只会关注他让你看不惯的地方。然而,当你喜欢,或者想去亲近接受一个人时,你才会发现他身上各种好的一面。

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郭嘉,眼中虽然依旧噙着泪水,脸上却挂着微笑,有些羞涩地低声说道:“陪我到院子里走走好不好?”郭嘉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忙道:“当然没问题。”萧筱便缓缓站起身来,道:“我去洗把脸,你在外面稍等我一下。”郭嘉闻言点点头,便自行出了房间。

萧筱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拿起毛巾,沾了些清水,将脸上的泪痕轻轻擦拭干净,随后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缓步走出房间。而郭嘉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她,见她出来了,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她。只是手刚伸出去一半,却又赶忙缩了回来,他担心自己的这种行为,再次引起萧筱的抵触。

见郭嘉神情有些尴尬,萧筱稍一犹豫,便缓步走上前去,竟主动将手环在了他的手臂上,轻声道:“走吧!”而郭嘉却又一次被她的行为惊讶到了,或许是萧筱今日的举动,太过不同于往日,郭嘉竟一时难以适应。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结果吗?当下也就不再多想,陪着她开始在府院内散步。

毕竟刚刚放下心中的抵触情绪,试着去接受郭嘉,所以,散步期间,两人几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院中溜达。由于已经进入了寒冬,而两人散步的速度又并不快,再加上夜间温度本来就低。没多久,萧筱便感觉身子有些凉意,于是停下脚步,对郭嘉道:“有些冷了,我们回去吧!”郭嘉自然没有意见。

回到两人的寝室,屋里的碗筷已经被收走,被褥也已经有人给铺好了。终于还是到了让她最为纠结的时刻,萧筱忽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郭嘉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明白她此时心中所忧,便微笑着对她说:“今晚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书房,明日记得早起,我们还要去拜访令尊大人。”

虽然在其他方面,萧筱尽量要求自己去接受郭嘉,可唯独这夜间同被而眠,绝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而现在郭嘉主动提出与她分房而睡,萧筱心中很是感激,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刚一开口,却被郭嘉出言打断道:“不用说了,我明白,早点休息。”说完,便要转身便要去书房。

“等一下!”郭嘉闻言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转过身来看着萧筱。萧筱拿起梳妆台上给他准备的洗漱用具,递给他道:“给你的。”郭嘉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却是笑着说道:“多谢夫人,为夫也用用你这些新奇的玩意儿。”说完,接过萧筱手中的洗漱用具,便走出了房间。

看着郭嘉离开的身影,萧筱心中也很是复杂,既心疼郭嘉,又无法说服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脱去外衣,躺在了床上。只是由于心事太重,总是胡思乱想,一时根本无法入睡。而隔壁的书房内,郭嘉躺在平日偶尔在此小憩的床榻上,同样也是翻来覆去,孤枕难眠。

翌日清早,萧筱便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发现才早上五点钟。由于昨晚一直到深夜才睡着,此时的萧筱,还是困意难捱,便没有理会外面的敲门声,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一会儿。

然而,得不到她的回应,外面的冬灵不由加重了敲门的力度,同时轻声喊道:“小姐,该起床了,不然赶不上时间装扮了。”萧筱听完冬灵的喊话,既无奈又懊恼地回了一句:“知道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听完萧筱这番话,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就在萧筱以为,冬灵很识趣地让自己再多睡一会儿时,房门居然被人用力推开了。

一脸不高兴地从床上坐起来,萧筱扭头看向门口处,正要发火。映入眼帘的,却是已经穿戴整齐的郭嘉,而冬灵则唯唯诺诺地站在他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萧筱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被子,有些紧张地说道:“是你啊!我马上就起。”

郭嘉看着她有些萎靡的样子,猜到她昨晚定是没有睡好,不过今天是归宁之日,确实不能耽误了时间,便柔声说道:“早些起吧!若是没睡好,午后回来,再好好休息一觉。”萧筱闻言点点头,却是没有动,只是有些尴尬地望着他。郭嘉见状,猛然醒悟过来,扭头对身后的冬灵道:“去侍候夫人更衣。”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

冬灵怯生生地来到床前,低声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吧!”萧筱见郭嘉离开,这才掀开被子,从床榻站起身来,任由冬灵帮着自己穿好衣服。由于是回门,所以今日她还需精心打扮,并穿着隆重。就在冬灵帮她梳理发髻的时候,紫伊抱着她大婚当日所穿,已经清洗过的那件华丽的嫁衣走了进来。

虽然起的够早,可需准备的事宜也很多,等萧筱他们准备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已经不早了。稍作休息之后,一行人,便抬着各种礼品,浩浩荡荡的朝着贾诩的府邸行去。而此时贾诩的府邸门口,也早已聚集了不少人,毕竟回门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件大事,娘家人同样需要大摆宴席,热情款待前来祝贺的宾客好友。

由于郭嘉和贾诩都属朝中官员,府邸都是朝廷分配的官署,相距不是太远。也就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萧筱一行人便来到了贾诩的府邸门口。新人的到来,自然引起了一阵骚动,家中的侍从以及一些来得早的宾客,皆是聚到了府邸门口,来迎接郭嘉和萧筱这对新婚夫妻。

见到一早就在门口迎接的贾诩和刘氏,郭嘉和萧筱赶忙俯身行礼。郭嘉也同时改口,称贾诩为父亲大人。贾诩对郭嘉还是很满意的,除了人长的一表人才之外,最重要的是他的一身才学,绝不在自己之下,日后定会成为曹操最为倚重的谋士之一。

一行人来到大殿稍作休息,由于现在时候还早,宾客们并未到齐。所以,一些正式的礼仪,要等宾客们到的差不多了才会进行。虽然贾诩是个降将,来到许都也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由于他本人早已名声在外,再加上谁都能看出来,曹操对他很是重视,所以,前来赴宴的人并不少。

虽然回门的礼数远没有正婚之日那般繁琐,但也让萧筱感觉有些疲累。好在吃过午饭后,宾客们都相继散去,萧筱也终于不用再跟着去陪酒,被贾诩的夫人刘氏拉着回到了自己房间叙话。刘氏身为一个传统封建社会的女性,自然是对萧筱灌输一些,女人应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夫唱妇随等传统女德观念。

萧筱心中对此种观念虽然甚是抵触,但也没有当面反驳,而是一脸乖巧地听着刘氏的教导,不时地点头回应。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刘氏才含着眼泪,恋恋不舍的放萧筱他们离开。而自始至终,贾诩并未对萧筱叮嘱什么,只是在她即将离开府院大门之时,终于忍不住喊了她一声道:“孩子,照顾好自己。”

短短一句话,却让萧筱瞬间泪崩,猛然松开挽着郭嘉的双手,转身奔向了贾诩,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贾诩也仰起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强自笑道:“好了,乖女儿,不哭了,快回去吧!”萧筱满脸泪水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贾诩苍老的脸颊,哽咽道:“父亲也要保重身体。”

说完,缓缓转过身去,走到郭嘉身边,重新挽起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不是她狠心,而是她怕看到贾诩的脸后,会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萧筱的身影很快从门口消失,刘氏难掩心中悲意,倚在贾诩身上痛哭起来。而贾诩也骤然发出一声长叹,抬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终于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从离开贾府,到回到自己府邸。在此期间,看着萧筱痛哭流涕,悲痛万分,郭嘉虽于心不忍,却始终忍着一言未发。甚至在离开贾府时,也未曾出言安慰贾诩,说一些自己定会好好照顾萧筱的话。不是他不懂得礼数,而是他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回到郭府之后,紫伊和冬灵第一时间帮萧筱脱去了身上厚重华丽的嫁衣,给她换上了平日所穿的轻便衣物。待其换完衣服后,郭嘉见她脸色不太好,知她心中悲伤之意还未散去,便道:“你昨夜没睡好,今晨又起得太早,赶快躺下休息吧!”萧筱也确实觉得有些乏了,便对其点点头道:“你也累了一天,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郭嘉点点头,和紫伊二人一同出了房间,并帮她将房门关好。想了一下,又对冬灵道:“不要打扰夫人,让她睡到自然醒来,若是错过了饭时,便让人单独给她做些想吃的。”“奴婢知道了。”郭嘉说完便不再停留,自行回到书房休息去了,而紫伊和冬灵也回到了两人共同的房间。

本身昨夜就没睡好,一大早又被叫起来梳妆打扮,回到娘家又折腾了大半天,再加上与贾诩等人离别时的悲伤心境,萧筱感觉整个人都很乏累。在郭嘉他们出了房间没多久,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深夜才醒。

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身上的疲意明显消去了不少,抬手看了一下表,竟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感觉有些口渴,刚想叫冬灵给她倒杯水来,转念一想,都这么晚了,还是不要麻烦她了。便掀开被褥,起身穿上鞋子,走到案几前,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温凉的茶水喝下,一连喝了三杯,才觉得不再那么干渴。

从下午四点多回来就开始睡觉,一直睡到了现在,足足睡了五个小时,萧筱此刻倒是一点也不困了。只不过,中午在贾诩的府上,她和郭嘉一直在照顾宾客们吃喝,本就没吃上几口饭,而晚饭也因睡过头了,没能赶上吃。刚刚她又喝了三杯茶水,此时,她的肚子不由地咕噜噜地叫唤了几声,嘴里也有一种特别想要吃东西的欲望。

只是当下已经很晚了,萧筱也不好意思再叫冬灵她们去给自己做饭。可她确实有些太饿了,犹豫了一下,便从衣架上取下外衣披在了身上,缓步来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没想到,刚刚打开一条细缝,一股寒风就迎面扑来,萧筱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再恶劣的天气,也挡不住一个吃货想要进食的心。萧筱用手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把房门又打开了一些,更多的寒风顺着门缝灌入屋内。萧筱赶忙闪身出了房间,并飞快地将房门关好。顺手提起挂在门口的灯笼,便向着后厨的方向走去。

这要是在现代社会,晚上九点多,其实大多数家庭都还没有睡。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玩手机,要么就是在聚众打牌,总之,夜生活很丰富。而在汉代,人们夜间可娱乐的方式太过单调,一般天黑就上床休息了。尤其是到了冬季,天气寒冷,更是没人在外面闲逛。所以,一路走到后厨,期间萧筱都没碰到一个下人。

打开后厨的门,里面漆黑一片,萧筱将灯笼举得高一些,四下寻摸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直接吃的东西。有些沮丧地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萧筱只能提着灯笼往回走,一边关门一边喃喃自语道:“看来今晚只能饿肚子了。”

漫不经心地一转身,却忽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自己还差点撞在他身上。深更半夜的受到此等惊吓,萧筱不由地发出一声尖叫,同时闭上眼睛,将手里的灯笼扔向了那道人影,身子也慌乱地退后了一步,却正好抵在了后厨的门上。

“别怕,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萧筱闻言一怔,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借着来人手中灯笼发出的微弱光亮,萧筱认出了他是谁,正是郭嘉。俯身捡起萧筱因恐惧扔在地上的灯笼,又见她身上的外衣因方才动作太大,滑落在地上。赶忙放下手中的灯笼,将自己身上宽大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关心道:“先回屋去,别着凉了。”

回到房间之后,萧筱坐在床榻上,怯生生地看着郭嘉。而后者看向她的眼神,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丝埋怨之意。原本萧筱是出于好心,不想打扰到别人休息,才决定自己去后厨找吃的去。没想到,由于郭嘉的突然出现,吓得她一声尖叫,结果,全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被她给惊醒了。

“对不起,我本来是·····”沉默了半晌,萧筱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想跟郭嘉解释一下。不过,郭嘉却是立刻打断她道:“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你自以为的好心,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萧筱闻言,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心里却道:“要不是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我也不会被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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