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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下第二

饭太稀他们齐刷刷转头瞪着裴千里。

裴千里惊得筷子都掉在桌上:“小姐,你在我这里白吃白住就算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程海棠从呆楞中惊醒,一拍桌子,怒吼了一声:“裴千里!原来是这样,难怪你那天不肯救韩冷香,到如今也不肯为她寻找亲人,还那么顺口就帮她起了名字。”

“不是这样的。”裴千里痛苦地捂眼呻吟。

程海棠却不理会裴千里的解释,安慰韩冷香:“不用害怕,以后我罩着你。这个小乞丐要是再敢把你赶走,我就烧了这个破店。”

“小姐,你都跟我了几年了,盯我盯的那么紧,我哪有时间找媳妇儿?”裴千里试图解释,“这个女人忽然冒出来说是我媳妇,你就信了。”

程海棠却把头一甩,扶着韩冷香走了。

“喂,你就算帮她出头,碗还是要洗的。”裴千里弱弱地在她们身后叫着。

程海棠却像是没听见。

裴千里无奈地对嘿嘿嘿说:“呐,叫你不要多事了,如今麻烦了吧。今天晚上你洗碗!”

裴千里虽然吃了哑巴亏,但是却不打算放过韩冷香和程海棠。

从此韩冷香负责洗衣,打扫,程海棠负责做饭。

可是这两人分明就是没有干过活的人。一个饭都煮不熟,一个衣服都晾不齐整。

裴千里和嘿嘿嘿拉了三天肚子,穿了三天没晾干的衣服后,决定请个大婶来干这个。

“我这是养了两个姑奶奶啊。”裴千里唉声叹气地摇头。

话说程海棠是帮主千金,从小锦衣玉食,不会做这些也正常。为何韩冷香也不会?她来的时候可是穿着粗布衣服的。

莫非韩冷香真的是哪个逃出奴隶营的落难郡主?若是这样,怎么不见大街上张贴捉拿她的告示呢?

这让裴千里匪夷所思。

不过,找到戒指之后寻物坊一炮而红,生意络绎不绝,裴千里也算是能勉强维持寻物坊的运转。

来让裴千里找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人都有:有找丢失猫狗的,有问路的,有找人的,还有找各种首饰信物,内裤,臭袜子的。

裴千里把这些活儿分了类:找阿猫阿狗的,让饭太稀去;寻人的让程海棠去打听;嘿嘿嘿负责给人带路,滚蛋负责找失物。他就坐镇店中,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

后来发现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解决不了,所以他变成了寻物坊里唯一的闲人。

还好韩冷香虽然不会做饭,采买东西倒是很溜。她专选贵的,不买对的,每天搬回来一大堆食材,然后让大婶做成佳肴,把每一个都喂得心满意足。

所以,没有人有怨言。

一大早,大家都去忙碌了,就剩裴千里一个人坐在厅里打瞌睡。

“啪”桌子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程海棠每次回来都要发一顿牢骚说太辛苦。裴千里觉得这多半也是她,所以眼皮子都不抬,含糊地回答:“轻点,这桌子也是我花了二两银子才买回来。”

可是,下一刻他却被人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程海棠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裴千里惊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个黑大个攥在手中。

裴千里已经比平常人高的了。可是这个人却比他还高出了一个头,简直像个铁塔一般。

黑大个用打量蝼蚁的轻蔑眼神上下扫了一遍裴千里,才凉凉地出声:“你就是这个小破店的老板吧?”

裴千里听着刺耳,皱眉回答:“这位客官,本店虽小却不破。”

黑大个和身后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裴千里瞟了一眼门外,诧异于平日看热闹比谁都积极的饭铺掌柜和酒铺老板今日竟然都没有出现,越发觉得肯定没有好事。

“油嘴滑舌。”黑大个忽然止住笑,板起脸来,“我管你破不破,该交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什么钱?”裴千里眨了眨眼。他早听说这一条街有人收保护费,没想到收钱的人这么快就来了。他不想理会他们,却也不想得罪这些地头蛇,就只能装傻了。

“保护费。”黑大个身后的人凶神恶煞地冲裴千里扬了扬拳头,“要是在不明白,爷就用拳头让你明白。”

“你们是谁啊?”裴千里不耐烦地抠了抠耳朵。

黑大个挺起胸膛。

他身后的人介绍说:“这是我们老大蒋元瀚。”

据说蒋元瀚是京城一霸,力气奇大,一拳能把人打飞。

裴千里上下打量了一下蒋元瀚:“蒋元瀚就是你啊。听说你身手不错?”

“承让承让,京城第二。”蒋元瀚很得意。

“第一是谁?”

“自然是崔景初崔少将军。”

“你还算谦虚,知道把崔景初放第一。”

“除了他,也没有人让我看得上眼。”

“不给钱就一定要动手?”裴千里带着试探问。

“不给钱就一定要动手!”蒋元瀚瞪了瞪眼睛。

裴千里点头,淡然对着他们身后说:“关门。”

那些人静了片刻之后,猛然一起狂笑起来。

“哈哈哈,怕你自己被打得太惨让人看见丢脸吗?”

“哎呦,娘嘞,这个小白脸真有意思,命都没了还管脸面在不在。”

门上响了一声,那些人停了笑,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只穿着衣服的黑猩猩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把门关上还栓上了门闩,便不知所以的面面相觑。

裴千里又转头对一直在角落里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程海棠说:“挪桌子,护好我的东西。”

程海棠翻了个白眼,把桌子挪到了角落里。

“挪走也没有用,等下打死你,我们就把这里全部砸了。”那些人叫着。

裴千里不理会他们,默默等着程海棠站到了博古架前面。

蒋元瀚被裴千里的淡然激怒了,抬起另一只手,冲着裴千里面门就是一拳。

裴千里头都不曾转回来,只伸出右手,便轻轻松松接住了蒋元瀚的拳头。

蒋元瀚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裴千里伸出左手捏着蒋元瀚另外一只手的命门稍稍一用力,蒋元瀚便不由自主就松了手,放下了裴千里。

蒋元瀚越发觉得不妙了,想要把另外一只手抽出来,却发现裴千里看着好像没用力,他的拳头却像是陷在了泥里,根本拔不出来了。

那些叫嚷嚷的跟班们惊恐地后退却无路可逃。

“怕什么,不就是个小白脸吗!!”

“就是,一起上,光用脚踩也能踩死他。”

他们相互打气,重又向前朝裴千里扑了上来。

裴千里伸了伸脚,身子都不曾晃一下,那些人便像是放烟花一般四散飞了出去。

那些人完全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落在各个角落里。他们痛得眼前发黑却叫不出声,才明白刚才裴千里叫关门搬桌子,是为了不用费劲去追他们,又降低损失。

刚才还笑嘻嘻的裴千里此刻脸色冰冷、目露寒光:“爷走南闯北,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爷收保护费。听说你祸害了不少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今天就管一回闲事。”

他把手指一收,蒋元瀚的骨头便发出咔咔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成粉末。

蒋元瀚脸色惨白,分明痛得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却一声也不吭。

裴千里一挑眉:“咿?!看不出来,你还有几分骨气,今天我就暂且放了你。”他松了手,蒋元瀚立刻瘫软在地。

那些混混相互搀扶站起来。

蒋元瀚挣扎着直起腰,昂首挺胸:“不要得意,我马上会回来找你夺回京城第二。”

裴千里实在是没法保持冷峻的表情,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个排名不要也罢。你不用再来了,我没空陪你玩。”

蒋元瀚转身离去,出门时还险些被门槛绊倒,一个趔趄冲出去好远才站稳身子。

程海棠拍手大笑起来。

裴千里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饭铺掌柜和酒铺老板这才伸头出来。看见裴千里好端端站在大厅中央,他们无一例外地露出了惊讶地神色。

裴千里转眼看着他们。

酒铺掌柜打了个哆嗦叫了句:“爹。”

裴千里哭笑不得:“担不起担不起,您还是叫我‘赔千里’吧。”

酒铺掌柜忙一溜烟跑了。

“你给保护费了?!”饭铺掌柜一边回头看远去的蒋元瀚,一边走进来问裴千里。

裴千里嘻嘻一笑:“没有。”

“那怎么没听见任何动静?”饭铺掌柜那肥胖的脸上越发满是疑惑。要是平时,不给钱早就被打得满地乱滚惨叫连连,店铺里也被砸得乱七八糟。可是裴千里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像刚挨过打的人。

“我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感化了他们。”裴千里真诚地说着瞎话,然后深情地问,“掌柜,你最近有没有丢什么黄金内裤,玉石鞋子什么的,让在下帮你找找。”

掌柜发现寻物坊大堂上的桌子椅子都被搬到了一边,忽然意识到刚才那疑似什么东西落地的闷响原来是裴千里在教训蒋元瀚他们。

‘娘嘞!原来最厉害的角色在这里!裴千里这句话莫不是在跟我要保护费?’

饭铺掌柜脸上的肌肉直跳,忙掏了一锭银子塞在裴千里手里:“我老婆丢了,烦劳裴公子帮我找回来。这点钱不成敬意,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说完,他就连滚带爬走了。

“诶!诶?!掌柜,掌柜!!”

裴千里一连声在后面叫唤,饭铺掌柜也不回头。

“这是怎么了?”裴千里哭笑不得地嘀咕。

程海棠伸头出来看着裴千里手上那个银锭:“这次要找啥?”

“找老婆。”

程海棠暴怒:“混账,你还管拉媒啊?你怎么什么钱都敢赚?!”

“不是,他说他老婆不见了。”

裴千里话音刚落,便看见饭铺掌柜的夫人从远处扭着水桶腰回来了。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程海棠瞪大了眼睛。

裴千里抽了抽嘴角:“还有比这更怪的吗?”

“难保。你就是个变态,所以特别招变态!”

“嗯?!!”

程海棠的话不久后就被应验了。寻物坊一大早就来了个自称李昌年的年轻男人。他说家中教私塾的黄先生对裴千里赞不绝口,推荐他来找裴千里帮忙。

听见李昌年是李家的长子,嘿嘿嘿、滚蛋和饭太稀立刻围了过来,排排坐在李昌年脚边,眼睛发亮仰头看着李昌年。

李家是京城里的一个奇迹。李老爷原本是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忽然一夜暴富。有高人指点说那块沼泽地是李老爷的福地。李老爷就把原本荒凉的地买下了下来,修了个大宅子作为李家的宅邸。接着,他费时一年,挖了个极深极大的风水湖。

此后,李家果真一日富过一日,没几年就成了京城首富。

城中有个传说流传甚广,说李老爷是某日在大树下躲避风雨时,遇见了神仙。神仙向他透露了宝藏埋藏地点,他才会一夜暴富。

李老爷喜欢做善事,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施粥。这让他的富有变得没有那么惹人憎恨。

上次黄先生的到来,让嘿嘿嘿它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有钱就有好吃的。

所以城里首富的儿子在它们眼里简直就像一只刚出炉香气四溢的烤乳猪。

裴千里觉得丢人,暗中朝那三个禽兽摆手让它们走开,怎奈它们一起装瞎,压根就不理他。

他只能假装若无其事问李昌年:“李公子想要让在下帮您找什么。”

李昌年叹了一口气:“惭愧,我想请公子帮我找家父的遗言。”

“您是说遗书吧?”裴千里有些疑惑。

“不不不,要是有遗书就好了,就是没有遗书只有遗言。”李昌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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