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匆匆过……
濯清池中荷花初绽,粉白娇柔,夹映于碧荷之中……
顾明究倚栏听风赏荷,一只橘色的猫儿慵懒的卧在顾饮歌手边。
这两年时间过得飞快,他与二哥顾衬在朝堂之上斗得不可开交,六哥顾饮歌却反常的少有动作,这倒是让他不好意思下手……
“殿下。”云帆站在亭外抬手行礼,却惊扰了猫儿的美梦,吓得猫儿钻进顾明究怀中。
顾明究抬手轻轻安抚,漫不经心的问:“何事?”
“景阳王快回京了。”
“什么时候?”顾明究淡淡的问。
“明日就到京城,皇上明晚在宫中为景阳王设宴。”
顾明究手上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的说:“景阳王……”
“景阳王在边疆这三年征战杀敌,战无不胜,深得民心,此刻回京恐怕会动摇殿下的地位。”云帆认真的说。
“大哥在边疆守了三年,现突然回京,害怕地位动摇的不应该是孤。”顾明究淡然的说。
“那……”云帆皱着眉,不明所以。
“可有白鹤的下落?”顾明究问,一双眼睛盛满温柔。
“木屋那里许久没有人回去过,因为没有画像寻起来实在不易……”云帆摇了摇头。
“本宫早该知道的……她最喜清净,应该早就带着长烟寻了别处……”顾明究叹了口气。
“喵……”他怀中的猫儿在顾明究胸口蹭了蹭。
“落日乖……下次不要再乱跑了!”顾明究揉了揉橘猫的小脑袋,温柔的说。
“你去宫里将这封信交给岑公公。”顾明究将一封信放在石桌上。
“属下明白。”云帆了然接过书信,低头退下。
“白鹤……”顾明究望着池中的莲花失了神……
云帆听见白鹤的名字脚步顿了顿,摇了摇头,大步离开。
现在的太子殿下只有在提及白鹤姑娘和落日的时候才会有片刻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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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余晖落在宫中的砖瓦上,将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尚书大人!”许凌洲被人唤住。
回头看见太医院的叶亦行奋力向他奔来。
“叶太医何事如此着急?”许凌洲看着气喘吁吁的叶亦行,挑了挑眉。
“这个……”叶亦行白皙的脸上染了红晕,他将手中小心折好的书信递给许凌洲。
“这是?”许凌洲接过书信,有些意外。
叶亦行红着脸说:“劳烦许大人将信转交于醉月姑娘。”
“我妹妹?”许凌洲看着叶亦行,挑了挑眉,“叶太医有何事告诉我就好。”
“这……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后天有焰火表演,我想请醉月姑娘一同前去观赏……”叶亦行紧张的说。
“原来如此。”许凌洲了然的点了点头,将书信还给了叶亦行:“醉月就在宫外,不如叶太医亲自去问问。”
“啊?这!这……不好吧?!”叶亦行慌忙说。
“无妨。”
“那……那……多谢许大人!”叶亦行抬手作揖。
许凌洲走在前,叶亦行跟在身后,小心的问:“醉月姑娘每日都会在宫外等许大人吗?”
“嗯。”许凌洲点了点头。
“许大人与醉月姑娘关系真好。”叶亦行笑着说。
“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她是我最宠爱的妹妹。”许凌洲说着,眼底划过狡點,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许大人与醉月姑娘幼时一定十分不容易吧?”叶亦行问。
“不容易啊?”许凌洲漫不经心的说,“那都是过去了,如今的我再不会让……”
“大人!”一娇俏女声打断了许凌洲的话。
叶亦行抬头看去,一辆低调而奢贵的马车停在宫外,许府的丫鬟站在车旁朝他们行了个礼。
一只纤细素净的手轻轻撩开了帘幕,丫鬟小心将车内人扶下车。
叶亦行顿时愣在原地,许家小姐花颜玉骨,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纯净温柔,柳眉微扬带着几分女儿家的俏皮,眉间一点朱砂又透出淡淡的娇媚,倾城佳人一颦一笑都叫人念念不忘。
微风轻拂,许醉月抬手将碎发挽在耳后,冲叶亦行微微一笑,叶亦行呼吸一窒,从脸红到了耳根儿,他轻轻唤了声:“醉……醉月姑娘。”
“叶大人,好久不见。”许醉月浅笑着说。
“是……是啊!自从上次在桥边分别已经过去十三天了……”叶亦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叶大人记得真清楚。”
“没有没有。”叶亦行垂下头,唇角忍不住上扬。
“叶大人有空可以多来许府坐坐。”
叶亦行用力的点了点头,高兴的答应着:“好!”
“看天色不早了,我与哥哥就先回去了。叶大人下次再见。”许醉月微微颔首。
“哦,好!醉月姑娘路上小心!”叶亦行开心的说。
许凌洲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叶亦行却毫无反应,满心满眼都是许醉月。
“哥哥!”许醉月疑惑的看向许凌洲。
“叶太医……”许凌洲看着叶亦行。
“许大人赶紧回去吧!”叶亦行积极的把他推上马车,把邀请许醉月看焰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醉月姑娘……许大人下次再见!”叶亦行傻笑的挥手告别,待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舍得转身离开。
“大人?”守宫门的侍卫抬手在云帆眼前晃了晃。
云帆回过神来,侍卫关切的问:“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啊……没有。”云帆摇了摇头。
“那大人请……”侍卫恭敬的说。
“等等……刚才那位姑娘是……”云帆好奇的问。
侍卫愣了愣:“刚才那位……”
“就是与许大人在一起的那位姑娘。”
“哦!那位姑娘是许大人的妹妹,每日都会在宫外等许尚书。”侍卫连忙说。
“许尚书的妹妹……”云帆失神喃喃。
“大人?”侍卫小心的观察。
云帆回神,随手赏给那侍卫一锭银子,大步走进宫里。
岑公公在云德宫外已经等了许久,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景阳王都快回京了,太子殿下怎么还没消息呢!
他叹了口气,转身欲走,小跑赶来的云帆连忙将他唤住:“岑公公!”
“哎呦!我的小祖宗吶,您可算是来了!”岑公公激动的说。
“路上有事耽搁了。给你!”云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信递给他。
岑公公赶紧打开信,得知了顾饮歌的下一步计划,他连忙将纸撕碎塞进嘴里。
“岑……岑公公……你这是做什么?”云帆从怀里拿出火折子,诧异的看着岑公公吃了信纸。
“销……销毁证……证据啊!”岑公公艰难的将信纸咽下,“你下回叫殿下写在糯米纸上,那个好吃些!噎死咱家了。”
“这……”云帆看着手里燃起来的火折子。
岑公公和云帆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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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丫鬟将许醉月小心的扶下马车。
许醉月看着许凌洲正欲开口,一个打扮华贵的女人走了过来,挤开了许醉月,挽上了许凌洲的手娇滴滴的唤了一声:“老爷~”
许凌洲佯装关切的问:“知梦今天身体可好些了?”
王知梦娇嗔:“老爷今天才想起关心人家的身体。人家的病早就好了,今晚……”
许凌洲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来,理了理被蹭乱的衣服,说:“最近太忙了,今夜还得睡在青河院,委屈你了。”
说着,带着许醉月从正门大步走进府里。
“主人。”王知梦的贴身丫鬟巧儿凑到她身边。
“走!”王知梦强压怒气,跟上去。
“梦夫人。”
守门的小厮抬手将她们拦了下来。
“做什么?我是这许府的主子!”王知梦装着傻,硬要从正门闯。
小厮一言不发,只是拦着她不让她从正门进去。
“主人。”巧儿轻轻扯了扯王知梦的衣袖。
“滚开啊!你们这些看门狗!”王知梦恼羞成怒,抬手给了小厮一耳光。
小厮仍是拦着。
“你们给我等着,等我爬上尚书夫人的位置,我要一个一个整死你们!”王知梦咬牙切齿的骂着,从侧门进府。
许醉月踏着王知梦的骂词消失在拐角处。
听见许凌洲吩咐不让任何人进青河院,许醉月在他身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除了商人之女王知梦和皇上以赏赐之名派来监视许凌洲的柳乔,还有她们各自带来的贴身丫鬟之外,整个许府都是长醉阁的人。
柳乔平时都安分守己的待在她的沧雪院,许凌洲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指王知梦。
王知梦不过是个小小侍妾,却行事高调,常常打骂下人,但又因为是长醉阁的人,只要轻轻侧身躲开,她王知梦又哪里打得到,只能把气撒在贴身丫鬟巧儿身上。
“阁主?”许凌洲唤了唤许醉月。
许醉月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
许凌洲无奈的说:“属下说何时才能将那王知梦送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许醉月摇了摇头。
“这女人真是烦人!”许凌洲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嗯。”许醉月赞同的点了点头。
“阁主。”落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景阳王明日抵达京城。明晚皇上会在宫中设宴。”
“景阳王……”许醉月皱了皱眉,“还没解决顾衬,又回来个顾城。”
“燕王那边倒是不用过多上心,属下已经派人动手。阁主大可放心!”许凌洲认真的说。
“不用唤我阁主,唤我醉月就好。若是被人听见,又该惹些麻烦。”许醉月摇了摇头。
“是。”
“这两年我一直在处理长醉阁内务,这里就辛苦你了,凌洲!”许醉月拍了拍许凌洲的肩。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许凌洲单跪在地,低着头严肃的说。
“起来吧!”许醉月挥了挥手,“顾城戒心太重,你先不用着急安排人进景阳王府,你在朝堂之上仍保持中立,顾城刚回京,急需在朝堂站稳脚跟,待燕王下马,你就握过那些燕王党。还有,落铭你去告诉顾饮歌,他的第一步棋要怎么走!”
“是!”
“顾饮歌?”许凌洲挑了挑眉。
“他是目前最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许醉月淡然的说。
许凌洲漫不经心的问:“阁主怎么会想扶太子上位?”
许醉月沉默了一会,轻声说:“这是我答应那个老头的最后一件事。”
“可是这太子未必领情。”许凌洲说。
“于我而言,谁坐上面都无所谓。我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
“那……”
“明晚皇上为景阳王在宫里设宴,我在宫外等你。”许醉月打断了许凌洲的话,“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转身推门离开,留下许凌洲和满桌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