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发布会现场,虽然是临时举行,但是来的人依旧很多,记者几乎挤满整个大会场。
顾氏与岚氏联姻的消息昨天凌晨发出来,已经引起风波,这场发布会,未出先火。
后台。
岚瑾夕将戒指盒递给顾予怀,她的手上已经戴着一枚精致漂亮的钻戒,顾予怀打开盒子,冷笑一声,将戒指随手扔进了一角落的垃圾桶里面,岚瑾夕连忙看看周围,好在是周围没有记者,咬咬牙,笑道:“顾总也太没有诚意了。”
顾予怀面无表情地斜了她一眼,周身气压很低,仿佛能扑冷室内适宜的暖气。
抬手间,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微光中闪耀,像是最黑的夜里抬头看到的最亮那颗星,不刺眼但是无法忽视的夺目,款式很特别,很好看。
岚瑾夕抿了抿唇,笑意淡了些,扭过头不去看。
如她所料的那样,顾老太太听闻这件事没有说什么,流言事件过去后顾老太太对何渺印象不好,所以顾予怀突然要跟岚瑾夕订婚,她很意外,回味过来觉得哪里不对,但对方是岚瑾夕,更多还是欣然答应的,这也是这场发布会能够如此快速举办的原因之一。
何渺失踪的事情闹得顾老太太知晓,但怎么说,岚瑾夕当时在日本,顾老太太始终没怀疑过岚瑾夕,在顾予怀调查她的时候还说了两句好话。
黎英是最反对的,但是等她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在发布会结束,木已成舟,但也很快联想到何渺失踪的事情,亲自去问了顾予怀,便立即加派人手去调查岚瑾夕。
何渺的朋友们是最生气的,尤其是脾气火爆的韦思梦,差点冲到顾氏顶楼指着顾予怀骂一顿,结果在办公室门口遇到前男友,又是一番纠缠,竟没骂成,且不提。
轩然大波最终是在网上。
站何渺跟顾予怀的c p粉全炸裂了,一个月前还恩恩爱爱的情侣,男方突然公开要娶另一个女人,这谁受得了,纷纷大呼“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啊啊啊啊渣男可耻!”“可之没有发声明,我不相信!”“不够门当户对的爱情果然不行。”“一开始我就不看好这对,这种男人怎么驾驭得住?”“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俩的戒指不是一对的?”“??????”
三天后,别墅卧室。专门看顾的保姆在三天后打开电视,连网后搜索了发布会点开,调高音量。
何渺因为腿伤,只能坐在床上架起小桌子吃饭,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便见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电视荧幕上,俊男美女的搭配着实亮眼,气场都很合。
捏了捏勺子,何渺本想低下头恍若无事地继续吃,眼睛却像被钉在那里,盯着那张脸看。
还是很帅很酷的样子,几缕碎发搭在额头,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系带长风衣,显得慵懒随性,只是下颚轮廓绷得紧紧的,狭长的眼微微眯着,眼底微红,何渺看得出来这是他不高兴了,很不高兴,凶巴巴的。
上上下下都仔细看了一遍,何渺注意到他手指上的戒指,不由怔了怔。
整场发布会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很快就结束了,何渺低下头搅拌碗里的米饭,好半响突然冒出一句:“瘦了。”
“什么?”保姆下意识问。
何渺摇摇头,眼睛慢慢眨了一下,问保姆:“你帮我回放一下吧,我想再看一次。”
保姆道:“不好意思,雇主只让我给你看一遍,没说可以多放。”
这些天每天照看的保姆都是生面孔,也都是木讷顺从的旧面孔,何渺知道她不会忤逆岚瑾夕,只能做罢。
没想到这个保姆倒是多问了一句:“你??????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吗?”
何渺扬起一个甜甜白白的笑,露出几颗牙齿,弯着眼睛道:“是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保姆一愣,表情有些尴尬,最后干巴巴地点了几下头,转身去将电视关了。
何渺重新拾起筷子,夹起菜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想,其实腿断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现在可以不戴手铐和脚拷,她可不习惯被扣在椅子上让人喂饭,像个巨婴似的。
保姆的声音让她回过神:“你吃慢点!”
何渺顿住,才发觉碗已经差不多空了,而嘴巴里确实被饭菜塞得满满的,前一口还没咽完就吃下一口,喉咙噎得有些难受。
吃得是有点着急,何渺摸了摸嘴角,摸到一手油,且狼狈。
她艰难地嚼了几下,喉咙里的异物感越来越强烈,有什么东西开始向上翻涌,她忙丢下筷子,上身往床外倾斜,保姆手疾眼快地将垃圾桶踢到床边。
何渺干呕了一下,全部吐了出来。
天昏地暗,直到胆汁都吐了出来,何渺才堪堪停下。
保姆递了纸巾盒过来,何渺后知后觉地接过,擦干净嘴巴,又灌了些温水漱口,嘴巴的苦味散掉后,何渺发觉喉咙有些疼,也许是刚才吐得厉害的缘故。
保姆又倒了一杯水过来,何渺喝到嘴巴里,却始终咽不下去,最终还是吐了出去。何渺坐直身体,摆摆手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行。”
看她眼睛通红,保姆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收拾好床上的东西转身离开,刚刚握上门把手,顿了好几秒转身往回走,笨拙道:“你??????是不是想哭?”
何渺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没有啊,我不难受的。”
保姆将碗筷放在床头,想了想,倒了一杯温水,塞到何渺手里,说:“多喝点水??????就可以哭出来了。”
何渺觉得她这句话好有歧义,又莫名有道理,不由咧开嘴巴笑出来:“哈哈哈,你说得好对。”
保姆看到,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下来,无声又汹涌,像一串串珍珠,更多的,竟真的像拧开的水龙头那样,源源不断。
何渺低下头去喝那杯水,喉咙滚动,她将空的被子倒过来给保姆看,笑着哭:“你看,一点都不剩了。”
“??????你别这样。”
何渺愣愣地看着她,笑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唇角被过于浓重的悲伤压垮下来,眼泪顺着唇流到下巴,然后掉在被子上。何渺发出一声细细的呜咽,破碎的哭声就尽数泄了出来。
何渺咬着嘴巴哭得浑身颤抖,拿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终于承受不住般将杯子摔出去,砸在窗户上,四分五裂地尖锐落了一地,她捂住脑袋埋头哽咽道:“怎么办??????我真的好难过啊!!!”
保姆有点反应不过来,又不敢凑过去。
何渺眼泪止不住,她擦了半天发现完全这些眼泪是没完没了了,她带着哭腔低声咒骂了好些:“靠,靠!我真特么操了??????都他奶奶的是神经病啊!搞这种,有本事??????啊啊啊,什么傻逼!!!”
闹出的动静将外面的黑衣人招进来,看到这一幕,脚底生根地立在门口,面面相窥。
和保姆一样,不大敢过去。
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哭,又凶又野,像是一头在爆发边缘的小狼,明明在哭,但是那声音竟让人头皮发麻,好像下一秒就会克制不住凶性扑上来咬碎他们。
何渺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一把将台灯扔了过去:“都给我滚!没见过女人哭吗?!”
屋子很快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