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也分好坏的,这三灵神兽一肚子坏水!怎么能把我们这种二灵神兽和三灵神兽相提并论呢!”玄美儿怒拍桌子,向文知非投射来仇恨的小眼神!
此时白日来临,那些夜间的打打杀杀都停歇了,入侵的神兽也如烟蒸发一般,无半点踪迹可寻!一行人便回到客栈之内,再做定夺,本都心身疲乏,文知非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非吐槽昨夜那只无情地三灵神兽,扒出吃小神兽的恶劣事迹来恶心人,并连带打击一片……
“小美,咱不生气哦。”莫不译边为玄美儿清理着其左肩上的伤口,边安抚着这小美人的情绪。
“喂,你这个快修成人的货,有没有必要这么大动肝火啊?”文知非抓起客房内的醉鱼浆果,没心没肺地吃着。
莫不译一手揪起文知非的衣领子,这家伙才住了嘴。
醉生拿着先前在颜花楼门口拾到的令牌,细细端量,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北斗有七星,怎么这令牌上只有六星?”
“你怎么也有这个?”文知非吃惊到,这令牌的出处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或许是那日轻生的女子落下的,总觉得有些蹊跷……”
玄美儿甩掉莫不译为自己拭血的纱巾,疾步上前拿过醉生手上的令牌,定睛瞧见“是南斗!”
“喂,臭蛋,不是你瞎掰的吧?就知道星空之中有北斗,胡诌什么南斗出来?”
“神经病,是你不懂好不好?我们小美厉害着呢!”莫不译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小美人,文知非这欠揍的家伙,又挨了莫不译一记捶打。
“喂!再动手,就让你家臭蛋好看!”文知非佯装右手发力用牵灵链拴住玄美儿。
毕竟玄美儿现在还是文知非驯服的神兽,本就受了伤,要是再被这混蛋用牵灵链教训一番……莫不译想到此处,只得推搡着这恶棍放下的右手,化干戈为玉帛,“男子汉吵架,关姑娘什么事,你快关心下这令牌吧。”
“文知非这令牌你见过吗?”
“嗯。”
“那还不快说!”玄美儿可着了急,要知道这可关系着全城结界打破,神兽攻城有着重要的关系呢!这家伙竟把心思用在欺负自己身上了!
“这是七杀星阁的令牌……”
“七杀……好耳熟……”玄美儿挑挑眉毛,无奈即便能记住文混蛋做过的七十六类口味冰激凌,也难想起这“七杀星阁”从哪儿听过……
“你怎么认识七杀阁的人,你不会是什么隐藏的混世魔王吧?”这七杀之名,他是有耳闻的,一群专门打劫神兽日月仙灵的外来星客!莫不译眉头紧锁,这文知非一来,城里就出了那么多大麻烦,先是七星燔祭毁了,再者也算屹立万年的不夜城结界,昨夜竟也碎了,玄美儿是万万不能被这家伙拐了!
“一会说我是天命玄宗,一会说我是混世魔王!我一个平凡、普通的蓝星人,怎么那么闲的来你们紫星玩cosplay啊?”
“你!”玄美儿气得脸都涨红了!
“文知非,你继续说。”醉生拽住文知非的衣袖。
“是我师父的门派……”
“哦!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莫不译拉过来玄美儿,时刻保持警惕!
“你确实是蓝星人吗文知非?”醉生的眼眸微颤着,终于问出心中那个长存已久的期盼……如果不是蓝星人……就可能是紫星人……他会是自己的那个他吗?因为醉生已经记不清自己爱人的模样了……
“应该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莫不译冷脸道。
“我不确定……毕竟我是妈妈领养来的……”
“真的假?”玄美儿刚入口的一盏茶,差点没噎到!文知非的妈妈她可以见过的,两人一起那般母慈子孝,竟然不是亲生的!?“可你也不是紫星人哦,你颈上没有星月标志。”
“什么星月标志?”文知非首先想到先前在夜市上遭到面具暗算,拾来的星月项链!
“你看!”玄美儿一把转过莫不译的身,撩起他的长发,脖颈后便显露出一枚很明显的星月图腾!“这是紫星人都有的标记。”
文知非皱紧眉头,这事儿从未听元华师兄提过……
“可莫不译是个怪物啊?”
“呸!你才怪物呢,你们全家都怪!我可是高品阶的神兽啊!你看!”莫不译指着自己额间的一颗红痣说:“一般的神兽,身怀日月仙灵,额间是不是有三片花朵的记号。”
“女子是有……”文知非看了眼玄美儿的额间,的确变幻成人类的玄美儿,也算是肤白貌美,额间能十分清晰的瞧见有三片花朵状的玫红色印记,“可男子……没注意啊。”
“哎呦,都是神兽自然是一样的!只是这男子血性重,极难保守日月仙灵。”
“可你的额间明明是一颗红痣啊!”
“那就得了!这说明我的资质超群,艳压群芳……”莫不译说得云里雾里的,一时起了兴致竟胡言乱语起来,玄美儿一记大白眼飘来,“看来哥没少在外留情啊!”
“哪里……只顾贪玩,书没读好,错词不少……”
“不会说,就闭上。”玄美儿这家伙在开蒙启智之后,竟也学会吃醋了,文知非看着是极为好笑,无奈也被其飘来的大白眼震慑住,闭了嘴。
“莫不译你的意思是,紫星人都有印记,我一定不是紫星人是吧……”
“文知非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醉生急忙撩起头发,露出洁白的脖颈……日光下的醉生还是很美的,一时文知非的心又跟着悸动了片刻……
“你也不是紫星人?怪不得先前告知你文知非可能是天命玄宗,你竟漠不关心!”玄美儿只是气极,倒是毫不惊讶,这醉生的颈后一片痕迹也未有,竟也不是紫星人。当初她怀疑文知非是紫星的救命稻草--天命玄宗时,这醉生不咸不淡的态度,一看就无关她的生死,漠不关心!
玄美儿记得清清楚楚的一次,是自己与文知非一起走上了出金坛的路。此时日头已经升起,玄美儿跟着文知非在后面悻悻地走着,它不想文知非就这样离开,于是在地上打起滚来:“哎呀,这里面多好,干吗出去,我想留在这里!”
文知非恶狠狠地看着玄美儿:“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你以前明明不喜欢来这儿,嫌里面脏要回去吹空调、吃冰淇淋,现在怎么突然又喜欢了?”
玄美儿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说:“我感觉这地方非常、非常亲切……”
文知非向前走两步靠近玄美儿,他拿出少有的严肃表情说:“我警告你,你再算计我,小心我给你颜色看!”
玄美儿忽然生气地说:“喂,你搞清楚好不好,到底谁缠着谁啊,明明是你缠着我一直不让我走!我想弄死你,对啊我早就想弄死你了!天天跟你在一起,你睡觉我和你在一起,你上厕所我还得和你在一起,我哪里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儿!你根本就不尊重我,等哪天我脱身了,非让我老大杀了你不可!”
文知非转过头不理会玄美儿,继续生气地往前走,玄美儿在后面也不肯跟着,文知非就攥紧右手甩了甩,这样牵灵链又把玄美儿给拽了过来。
眼见快出金坛了,文知非猛然感到头痛,眼前发黑昏了过去,他的身体感受到下陷的引力,他的玄灵之能开始不受控制渐渐从自己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等文知非再醒来时忽然一惊,看到玄美儿在旁边静静地坐着看着他,他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的口罩并没有摘掉,那玄美儿为什么不借这机会杀了他?而且,他眼尖的看到,玄美儿身上有几处新伤,很明显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有二灵神兽来攻击自己却被玄美儿阻止。
文知非淡定了一下,坐了起来对玄美儿说:“为什么不杀了我?”
玄美儿幻化成了人身,她远远地看着文知非说:“这里需要你,你不能走,我求你了!”说罢,拿出随身的匕首朝自己臂弯上就是狠狠一刀,那鲜血瞬时间就湿了一边的衣裳,文知非这才随自己折回不夜城。因为玄美儿的忽然自残吗?不是的,以往征战以来,玄美儿没少受过什么伤害,而今这看似血淋淋的场面,不足以成为文知非心软的原因,而当玄美儿说出那句“求你了”才是打动文知非的关键,因为一个神兽是最要面子的,面子甚至高过了自己的生命。
他便愿意随她回去,且听她的苦衷。
……
日光洒满谜语雾渊的时刻,其内的藤蔓还在迅速地纠缠生长着,它们不断地攀爬着、攀爬着,生长速度很快,凋谢的速度也很快。
玄美儿决定向文知非坦白,她始终相信父亲对自己的嘱咐,每个人的心就像一把锁,唯有真诚才能化作一把钥匙,才能去开启这把锁……最后时刻,只能破釜沉舟的瞥掉自己的尊严,也唯有这样能让这个心软的人,选择继续留在不夜城……
月亮升起的时刻,文知非随玄美儿返回不夜城,他们两个在酒楼上喝酒,文知非蒙着面静静地坐在酒楼的房檐上。
“你那天吃掉的那个昆虫就是追梦使节啊?”
玄美儿点点头:“这城里有人也有二灵神兽,它属于一心神兽……很多二灵神兽为了争夺那竹节信筒彼此厮杀,一定是一级机密的文件啊!”
文知非说:“那我不明白啊,你看,现在这个城不是好好的吗,灯火通明、歌舞笙箫夜夜如此,比人间要逍遥快活地多,能伤人的三灵神兽、二灵神兽也有契约约束不能进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文知非说的时候,很多人因为喝醉倒在路边呼呼大睡。
“你眼前见到的只是现在,以往的不夜城不是这样的!”
“你见过吗?”
“我听说过。”
“道听途说很害人的知不知道啊!不对啊!不夜城能复活,你个活着的神兽激动什么?!”
玄美儿起身,缓缓道来:“因为我想爸爸……虽然我没有童年的记忆,但我有个印象,就是爸爸会在冬天下雪的时候,给我捏一个雪球吃。”
文知非说:“所以你想复活你爸爸?”
玄美儿停了一下,忽然往楼下看,一个喝醉的爸爸躺在马路中间,而一个清醒的孩童就跟在爸爸身边使劲拖着爸爸,把爸爸拖到马路一边,他细心地在爸爸身边看护着,不因为爸爸是酒鬼而轻待他。
玄美儿忽然想起自己的爸爸,那些记忆已经模糊了许多,但是有一幕却很深刻……
有一天不夜城下雪了,这场雪很难得,玄美儿爸爸带着它出门,爸爸捏了一个雪球送给玄美儿,它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忽然一口吃掉,随后打了一个饱嗝又放了一串臭屁。爸爸笑了,玄美儿跑到爸爸身边抱着爸爸说:“爸爸,真好吃,这些够小美吃一年的了!”
“小美,等到天热雪就化了。”
“不嘛,小美要吃!”
爸爸想了想,就把玄美儿抱了起来:“那爸爸给你想办法好不好?”
也就是那几日,爸爸一直没有睡觉,无论早晚都在雪地上认认真真捏着雪球,然后把捏好的雪球运到地下爸爸自己挖好的冰窖中,一个个耐心存放。
有一天早晨,阳光洒在玄美儿的床边,她爬了起来,爸爸就在树下喊着:“小美啊,下来看看爸爸给你准备什么了!”
玄美儿就从树上跳下来,跳进了爸爸的怀里,爸爸带它去冰窖。哇,真是好大一个冰窖,上上下下全都是雪球,爸爸抱起小美亲了亲玄美儿的小脸,对玄美儿说:“这样小美就可以吃一年了!”
文知非忽然疑惑道:“你对父亲的感情很深啊……不应该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吗?”
玄美儿的思绪被文知非几句话拉了回来,它想都没想地告诉文知非:“我是爸爸生的!”
他只得“哦”一声,了结了这段对话……
……
玄美儿摸着曾经自残过的胳膊,异常生气地瞪着醉生,没想到这疯女人竟语出惊人!
“不,我是紫星人……”醉生淡淡地开了口。
“怎么可能?”莫不译瞪大眼睛,这真是闻所未闻。
“五百年前,不夜城内莫名挂过一场黑风,七十七个昼夜无光,天再次亮起来时,很多人消失了记忆……”
“五百年……你是魔族人?”玄美儿惊奇道,要知道宇宙之中只有魔族人才有千年寿命!可魔族位高权重,怎么初见醉生,竟一副穷酸扮相,即便……这长相的确秀丽,才能把这个弱智文知非迷掉三魂七魄!
“嗯……”
“可我就不可能是魔族人吧……玄灵之能这样差……魔族不该到达魔晶级别吗?”
“算你有自知之明,连我一半都不及。”莫不译端量着眼前这个小弱鸡,即便有了炎燃羽翅,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只会飞的小弱鸡。
“并不是所有的魔族都是魔晶级别的修为,天机门若没打开,玄灵之能只得止步不前……”
“那个门在哪里?”
“陵水天境!”
“是不是我到了那里,就能参破魔晶了?”
“你别傻了,前提你必须是魔族人,才能顺利打开天机门,勉强才有可能参透魔晶。”“你是魔族,我估计就是尚神之女了,别痴人说梦了。”莫不译和玄美儿轮番打击着文知非。
“我觉得五百年前,我是见过你的,文知非。”醉生向文知非靠近几步,文知非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很温暖,也很期待。他甚至在想,自己是否是醉生拼命想救回的人呢……
“可,怎么可能?……”文知非低下头来。
“你听我说,陵水天境里有天漩涡,能带人回到从前,你不想去看一下吗?”
“天漩涡能进,未必能出,你怎么自己不去看看?”玄美儿听不下去了,这醉生算计文知非好几次了,现在出这馊主意,不知道憋着使什么坏!
“我……我没有进入的资格……”
“你是不夜城驱逐之人吧?”莫不译道。
醉生轻叹了一口气,没承认也没否认。
文知非反倒沉默了,他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安静向窗外望去,窗边那颗没心肝的蜜糖树,已花朵凋零,可那初见的花香仿佛一直追随着自己……
“喂,你装什么深沉?”玄美儿最烦男人墨迹,可莫不译轻轻拦住她,他想文知非留下来,哪怕死,这样玄美儿就自由了,玄美儿这憨货才跟上莫不译的思路,缄口不语。
终了这个痴情呆子,撇下所有自尊、怨恨,再次向那个差点害了自己的女人开了口,倒地是正室还是小三,倒底是蓝星人还是紫星人,到底是人还是魔,这些谜底若仅是再拼一次命……
文知非放下茶杯,到底去不去陵水天境,其实他心中已有决定,可他还有一个期盼的回答……
良久他开口问醉生:“给我一个去的理由……”
掘地三尺,
求索二心,
清濛一生,
浮梦一世,
无疏,
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