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贩的话提醒了在场的其余大鳄们。
对啊,那么多货?
你凭什么全拿我们的?
说好的四成货,这哪里是四层了?都快七成了好不好?
那些全晕倒了的车队怎么不见你们去抢呢?
就欺负老实人么?
恰小怪不以为意,压了压扇子说道:“各位这么急干嘛?我是说拿全部货物的四成,可是我没说是每个四成啊。”
“这不行,怎么可以全拿我们的!”
“就是,当家的,要拿就要全部拿,要一视同仁,凭什么我们给他们买单。”
“对啊,当家的,那些车队里大把的好东西啊,你光拿我们的岂不是太亏了嘛。”
“不错不错,金兄言之有理啊。”
在场的走私犯们吵作一团,各个义愤填膺的说道为什么不抢那些无主车队的货。
恰小怪嘴角微微上扬,故作疑惑的说道:“哦?是吗?各位大人言之有理啊!的确不应该这样啊,对各位不公平啊!”
“不错,不错。”
“大当家的言之有理。”
“大当家的果然明事理。”
这些走私犯们见恰小怪口风松动了不少,又是一通马屁拍来。
完全不管倒在地上那些人,几个时辰前还曾和他们把酒言欢,畅谈人生。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最好是他们的货全部被抢光,这样一来到了草原上又少了不少竞争对手,说不定还能货以稀为贵,再赚他一笔。
正当这些走私犯们各怀鬼胎之时。
恰小怪悠悠的说道:“可是在场的货这么多,又没有写了名字这是谁的货,我的人大家也都看到了,都是些大老粗啊,哪里会分辨哪家的货是哪家的啊。还要刚刚好抢诸位每位的四成,太强人所难了。”
众人皆是一愣,怎么这大当家的答非所问啊。
这里谁是谁的货很难分辨么?
都是一个车队一个车队的货啊。
从盆地上空俯瞰,那就是一小坨一小坨的啊。
又怎么会分不清呢?
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啊,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大当家的意思是这里的货物现在都是无主之物啊。
啊?什么?你说货的主人都在地上躺着呢?
对不起,我看不见。
我只要把这些货搬到我的车队里面,你凭什么说这些货是你的?
你叫它一声它应你么?
一想到这,不少人心里火热了起来。
有什么比做正当生意来钱更快的么?
有啊,不正当的生意啊。
那有什么比不正当的生意来钱快的么?
有啊,抢啊。
原本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排队被抢,你突然来这么一句,这不是撩拨我们趁火打劫么?
想归想,可是真要动手,许多人又有了不少顾忌。
你恰小怪想拿我们当枪使,拉我们下水,我们看不出来么,我们又不是傻子。
钱财虽好,可是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抢了别人的货,等到时候别人醒来,那就是不死不休了啊。
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因此心动的虽然不少,可是真要动手却一个没有。
原本乱哄哄的场面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恰小怪也不以为意,我摆明了要拉你们下水,你们想不下就能不下了么?
“咳咳!”恰小怪以扇掩面假装咳嗽了一声。
身后的赵大立刻露出了一个了解的神情,一招手,唤来一个手下,嘀咕了两声,便让他下去了。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纷纷不作声色之时,先前嚎丧的小商贩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玛德,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大当家的,这一片的货物都是我徐某人的,我自愿上交一半。”
恰小怪满意的点了点头,劝勉道“真是孺子可教也,徐掌柜是个好人啊。来人,保护好徐掌柜,不要让徐掌柜的财物收到损失。”
“是!”
一声令下,十来名部从越队而出,大大咧咧的走到车队里,将徐掌柜车队的旗帜插到刚刚徐掌柜挥的那一片货物之上。
余下的人纷纷面面相觑,内心一阵鄙夷。
也太不要脸了吧,说倒是说的挺好听,捐五成出来,可是你倒是捐自己的五成出来啊。
你大手一挥,就把别人四五个车队的货都变成你自己的了?
一刻钟之前还在嚎自己的货都被烧没了,现在又说这一片货物都是自己的,装也能不能装的像一点啊?
再者,一口气吞掉三四家车队的货,你真的吃得下么?
等这些货主醒来,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你吧?
余下的商贾们看小丑一样的看着上跳下窜的徐掌柜,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诶,徐掌柜,这些地上的是你的伙计么?”恰小怪明知故问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莫不是?
再看那徐掌柜,眼球里已布满了血丝,青筋暴露,双手握拳,浑身微微发颤。
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天人交战之中,又听到恰小怪说道:“开弓还有回头箭么?”
猛然间,徐掌柜仿佛内心已做好了决定,一闭眼,一咬牙,说道:“不错,这些人本是小人雇佣的看护。不过这些人见钱眼开,贼胆包天,居然趁乱给小人的家仆们下药,意图抢劫小人的财产。幸好小人福大命大,提早识破了他们的诡计,于是就将计就计,将这些贼子们也迷倒,这才保全一条性命,逃过一劫。”
恰小怪满意的点了点头,聪明人就是好交流,问道:“嗯,不错,想不到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贼子下药抢劫,视王法于无物。简直岂有此理。”
徐掌柜把心一横,与其坐着等死,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是生是死全看天吧。
抹了一把眼泪,哀求道:“求大人给小人做主啊!小人上有八十高堂,下有两岁孩提,每日受尽了那些乡间酷吏的剥削,没成想,这本想出门做趟买卖,又遇到贼人,求大人为小的做主啊。”
本来还是在演戏,可是说着说着想到自己在家乡的凄惨遭遇,背负的血海深仇,一路上的担惊受怕,惶惶不安,徐掌柜越说越投入,说到最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大苦主,在和青天大老爷申冤,哭声之嘹亮,犹如杜鹃啼鸣,眼泪之磅礴,犹如决堤之水。
围观的一众吃瓜群众们一脸懵逼。
这位也太不要脸了吧?
你在打劫别人的货诶好不好?
能不能不要装的这么惨?
还有这位大当家能不能也要点脸?
你才是打劫的哪位吧?
在这演包青天不合适吧?
恰小怪则一脸的欣赏,这样不要脸的人,也不多见了啊。
不要脸能不能成功他不知道,但是成功的人必定是不要脸的。
这是前世诸多成功人士的统一特点。
因此恰小怪决定要好好拉拢这位徐掌柜,把他发展成下线,专门负责给他们山寨销赃。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杀人!
“好,既然徐掌柜如此恳求于我,而我又向来喜好助人为乐,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来人,把这些私通贼匪,谋害主子的禽兽们,通通斩了。”
轻飘飘的一句斩了,就决定了数百人的性命。
围观的商贾们尚未来得及阻止,手起刀落,数十颗大好人头纷纷落地。
细细望去,都是这些车队的主人亦或是二把手三把手。
如今斩了这些人,就算那些商贾们唇亡齿寒,想要求情也没有办法了。
毕竟车队是属于那一两个人的啊。
把这些人杀了,这满地的货物已经属于无主之物了。
那又何必为了别人的事,惹得眼前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大当家不开心呢。
话说那徐掌柜倒也是个果断的人,见恰小怪有心成全他,直接拎着刀子,也砍了几个人头,一边砍,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有旁边那些商贾们才心知肚明,这是在给投名状呢。
人我也杀了,要出事我也跑不掉。
这样一来,恰小怪还会担心他反水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边恰小怪杀的正嗨,围观的那群商贾们心里却又火热了起来。
这是有售后服务的打劫啊。
只要杀光这些货主,自己把货一占,到了草原之上,谁管你的货是怎么来的。
就算日后回到中原,货我都卖了,你怎么知道我拿了你的货?
至于有人告密?出来作证?
只要在场的所有人都参与了,谁敢告密?
大家同坐一条船,谁也别想脱身啊。
至于有人良心发现了?
呵呵,真正有良心的人会来走私么?会私通敌国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吃这口肥肉,可是又不想第一个出头。
于是疯狂互相对视,互相怂恿,等一个出头鸟。
最后等到恰小怪耐心都没了,也没一个人出来。
恰小怪火了。
浪费我时间是不是?
时间就是生命不知道么?
敢浪费我时间?就是在谋杀我啊!
士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眼神示意,越来越敬业的狗腿子赵大立马明白了。
不多时,金来福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捅自己,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儿子金宝银。
金包银一脸哭丧的说道:“父,父亲,我们也干吧?”
金来福眉头一皱,正想训斥自己的儿子,怎么可以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呢?
今日做了那出头鸟,日后在这圈子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里子,要,面子,也得要啊。
可是话还未说出口,便看到儿子身后站着一个家丁。
细细望去,一柄匕首抵在儿子的身后。
金来福大惊,什么时候自己的家丁也被反了?
再一望,这个家丁自己毫无映像。
再望向恰小怪,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金来福心里一阵拔凉,这位大当家的是真的狠啊。
早早就派了人混在各个队伍之中,兵荒马乱之中,谁又能注意到跟在自己身边奋勇杀敌的家仆呢?
此刻眼下突然发难,霸王硬上弓,退路尽断。
无奈之下,为了薪火传承,为了这一脉单传的儿子,金来福举起微微颤抖的手,悲愤的说道:“大人,小人也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