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医院要和幼儿园离得最近？我不想去那种地方啦！就算没有末世我也讨厌那个鬼地方，白色一片看起来就很可怕！”
梁子雯第一个抗议，对医院的恐惧瞬间覆盖了她之前内心里的不甘与不安，直接将那些不重要的情绪扔在角落，直接就往身后的座椅上一坐，整个人都颓废了。
尹然默默看了她一眼，此时的梁子雯已然是有些破罐子破摔，根本就没有同以往一样没事就凑到他身边，似乎是很明确的开始划清界限。
他松了一口气，看向身边那似乎同样忐忑的吴韵，安慰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动作还略微有些僵硬和生涩，可是眼中的关切却是做不得假的。
“医院让人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呢？”
秦乐倒是已经从年陌尘的阴影中挣扎出来了，仿佛没有看到路鸣莞对他审视的目光，自顾自的就开始参与讨论。
完全没有了以往那样游离于边缘之间的态度，仿佛此时此刻终于冲破了什么屏障而开始做出相应的努力，阮棉依在他开口时已经看向了他，眼里却是波澜不惊。
她对于这个角色扮演不到位的人虽然有些在意，却也不甚上心，如今秦乐的表现与其说是愿意讨论，不如说有什么东西让他也坐立不安起来，那过于丰富的小小肢体动作，只能说明他现在正在紧张。
“气味吧，说实话从小到大去医院里，总能沾染到那种专属的消毒水气味，每个人身上都仿佛被冰冷的东西给包围住，想想还有些凉。”
朱明宁也走了过来，他们上了环形公路，这里车辆停驻的不多，他特意开了自动驾驶过来看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由自主的就接了秦乐的话。
秦乐看了他一眼就转了回去，毕竟这个人实在是太不起眼了，总是窝在一个角落，充当着最后勤的角色，他实在是不愿意浪费心力在这种小人物身上。
比如朱明宁，比如吴韵，甚至是梁子雯。
这几个人在秦乐眼中，就是废物一般的存在。
“有可能，这次行动朱明宁要和我们一起吗？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吧？”
阮棉依倒是恰到好处的接过了没人理他的尴尬，拍了拍一边的椅子示意朱明宁坐过去，将医院的范围在地图上圈了一圈。
“这个照片上显示的是15号楼，这个医院还算比较有名，范围较大，我们最好先去大厅搞一个医院的详细地图，就是这里。”
她用笔尖点了点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房子，继续开口：
“如今电子地图显然是不能用的，只能去那大厅的三维地图卡，那东西不需要链接网络，基本上都是详细刻录好的。”
“最重要的是，之前我们去的两个地方视野都还算开阔，而且建筑物更是独立的，所以躲避丧尸几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是在医院就不同了，那里不仅有医生护士，病患同样不少，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住院部，我们无法预估那里到底有多少丧尸——稍有不慎，我们可能就要折损在那里。”
“所以这次一定要万分小心，我本来想直接让大家扮演丧尸的，但是若是那里真的是和气味有关，我想我们的假扮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阮棉依一边说着一边画着路线，将他们如今的位置与医院之间画出了可能比较好走的两条路线，基本上以如今得车速，全程不堵车的情况下需要一个多小时。
“所以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以到达15号楼为目标，稍后下了环形公路，朱明宁，麻烦你在这里停一下。”
阮棉依说完后将笔递给一旁的年陌尘，黑色的笔衬得他的手越发的白皙纤细，他却是混不在意的直接就着地图将几个建筑连出来，组成一个六芒星的图形。
“我觉得我们的速度有点儿慢了，现在还有四处地方，我们可以分开行动。”
他说出的话如同平地惊雷，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只有不可思议几个字，他自己却是一脸单纯，甚至还十分轻巧地眨了眨眼，仿佛自己说出来的话平平常常。
如今他们的效率确实是慢了，如今已经是快过了半个月了，他们却依旧围着城市绕圈子，如果按照之前的设想直接去所有主要省市平了那些奇怪的东西，哪怕一个地方一个，不包括这里，他们也还需要铲除33个。
刨除路程时间、丧尸消耗、补给消耗，一个城市一个月，他们很有可能需要两三年来重复这种事，而他们自己却不可能得到任何提升，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而她的研究，也会因为这样的耽搁而停滞不前。
“单独行动？可是我们大多手无缚鸡之力，单独行动就是去送死吗？更何况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交给国家来处理不行吗？”
梁子雯很显然已经有些崩溃了，窗外的景色带着灰色的颓废，空气中似乎混合了细腻而密集的颜色，她看着外面的树有的已经只剩光秃秃的树身，有的却茂密地几乎抬头看去在顶着天，绿色的叶子甚至没有风却依旧在摇摆着。
天空中是不是飞过的鸟，看起来也是那么的畸形，它们的叫声甚至尖锐的可怕，一切都光怪陆离仿佛是末日之景。
不对，这本就是末世。
可是，这种奇怪的事情、这种不应该出现的景象，为什么要出现在她在这个世上的时候？
梁子雯抱着头埋入膝盖上，整个人都使劲的佝偻下去了，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对未来巨大的恐慌和看不清的希望让她崩溃。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表现出大大咧咧的样子，她就真的可以不在乎，可是自欺欺人又怎么能当真呢？
她真的好害怕，她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啊？为什么她没有异能呢？凭什么？
“对不起！”
突然，年陌尘十分惊慌的开口了，脸上是大男孩的慌乱，仿佛是怀了巨大的愧疚，那诚恳而略带慌张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凉意，就仿佛他天生如此乖巧而天真：
“你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好，梁子雯，我们慢慢来，你不用承担那些你不愿意承担的。”
他说的真诚，阮棉依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依旧空白如初。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好像是之前她看的电视剧里的一幕，年陌尘演出来时更是入木三分，比剧中的男主角还要专注温柔——
只可惜，不论剧里剧外，都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