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马匹,朱由检又转头看着陈光裕等人的坐骑。
这几匹马都是几人最好的马,每匹都是万里挑一的骏马。
陈光裕几人见状,心里打定了主意,甭管皇帝说什么,咱就一个字:装傻!
阎鸣泰是文官,骑马只是做个样子,自然不会是什么好马,见状也只是在旁看热闹。
朱由检却没再说什么好马:“王之心,伺候朕上马。诸位侯爵伯爵陪朕巡阅军队。”
几人登时傻眼。
不带这么坑的,皇帝骑匹破马,我们骑着高头大马陪同?
拉倒吧!
倒也光棍:“臣等家中还有马匹,这匹马就送与陛下了。”
“这话从何说起?”
“臣等一点心意,还请陛下成全。”
朱由检客套几句,假模假样的收下了三匹马。
一抬眼,旁边又有一人行礼:“臣参见陛下。”
居然是右副都御史杨所修!
见到他出现,京营诸人都是一脸的嫌弃、恼怒。
朱由检笑了笑,这些日子都将他忘了:“杨御史为何在此?”
“臣奉旨巡查京营。”杨所修心里直嘀咕,您自己下的旨意您不知道?
派御史巡查九边与京营,朱由检对此事并没有抱太大希望,顶多希望各处能识趣点削减各百八十万的粮饷。
此外御史人选都是魏忠贤拟定,具体是谁他却是不知道。
对京营之事,他还是寄希望于魏忠贤的。
只是杨所修检点京营的效果却超乎他的预料。
“查验的如何?”
杨所修躬身道:“三大营军兵除了眼前这些,尚有派至西山修建先帝陵寝者数万人。
臣惭愧,至今只查出各府占役万余人、虚冒万余人,却是未能全部厘清。
马匹定额基本查清,现在只有一万五千余匹,其中又有三分之一被在京各总督、协理、巡视科道言官借用。”
“都是那些人占役?”
对此数字朱由检很意外,效果斐然啊!
这杨所修是咋想的?
怎么会这么卖命?
一头雾水!
“皆为各家勋贵、外戚、各营坐营官。”杨所修无视旁边愤怒的目光,很坦然的道。
早就知道的事。
朱由检看了看旁边几人,也无心理会。
“继续清查,朕不会忘记能勇于任事之人。”
“臣遵旨。”杨所修躬身答道。
很失望!
他在弹劾魏忠贤之事上投机出错,因此才会被派来干这没人愿来的清理京营差事。
也因此他被逼到了绝路上,不得不领着几个平时都是路人甲的御史拼了命,短短的十日左右就清理出了这么大的成果。
其实也并不难,数处同时清点,有天大的猫腻也能给查出来,难的是敢不敢、愿不愿意而已。
可惜,看起来皇帝似乎不是很在意啊!
————
李义是个烙印工匠,负责给马屁股烙印,这会正被俩骑兵小声喝骂:“瞎了眼了?
伯爷家的马也敢烙?
赶紧虚应一下拉倒。”
李义哭丧着脸,示意俩人看他身后十几个侍卫:“小的真得烙。”
还没说完曹变蛟就从旁过来了,鞭子虚甩几下发出‘啪啪’的声音:“赶紧烙。”
李义赶紧将烙铁按了下去,‘嗞’的一声,一股青烟冒起。
“下一个。”
一抬头登时怒了:“哪个孙子把骡子牵来了?赶紧弄走。”
牵骡子的青皮满不在乎:“你验不验?爷爷可告诉你,今儿满京师连骡子都找不到多少。”
李义心道平时也就验了,可现在谁敢验?
“牵走。”
话音未落,一根鞭子劈头抽了下来:“为什么不验?”
“将军,这是骡子,不能验?”
曹变蛟又是一鞭子:“为什么不验?”
李义刚要张嘴,就见鞭子又举起来了,忙道:“别打了,这是战马,上好的战马,小的这就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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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陛下,京营点验结束,共有...”保定侯梁世勋上前禀告。
朱由检冷笑:“呵呵,皇兄将京营交由保定侯,你就给带成这个样子?”
“臣……。”梁世勋张口结舌,看看场上士卒的模样,别的话也却是说不出口了。
“阎鸣泰,你如何说?”
“回禀陛下,臣自辽东归来不久,尚未来得及清理京营。”阎鸣泰不慌不忙的道。
朱由检愈加恼怒,一个个做事不行,推脱责任挺在行的。
曹变蛟来到近前耳语:“共有九千余马匹,半数可做战马,养一养还能挑出几百。”
“呵呵,兵不过五六万、马不到万匹,朕失望的很。
以前的事朕不想多说,你们几人协助杨御史尽快厘清京营。
曹变蛟,将马匹集中起来。”
曹变蛟、宋纪当即率侍卫营将京营骑兵集中到一起,随即将人赶走留下马匹。
青皮也在其中,刚张嘴要分辨就挨了一鞭子,赶紧找到一个熟人:“哥哥,这是怎么个意思?
这骡子可是租的,兄弟还要还回去的。”
“哥哥也不知道。”
好一阵折腾。
梁世勋眼见不对,可刚被皇帝训了几句,却是没脸再说的,忙给其余人使了个眼色。
陈光裕赶紧问道:“陛下,这是干什么?”
“哦,忘了告诉你们了,朕的侍卫营训练时缺马,先借用几天。”
“可这是京营的马……。”
京营各级军官吃多少空额都是有定例的,应付点验的时候也是按照这个定例凑数。
他这次为了凑数,连家里的马都牵了大半过来。
朱由检打断他的话:“京营是谁的?”
“是朝廷的,亦是陛下的。”
“这不就得了嘛!朕的马,朕做主。”
陈光裕心里在滴血,还想再争取一下:“京营担任守卫京师重任,陛下把马都调走了,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也与你无关,自然是朕担着。
魏忠贤。”
“臣在。”
“将京营记载外借马匹的登记簿带着,通知他们,既然这么需要马,朕就将马卖给他们好了。
以前用掉的朝廷的马料银朕也不要了,只要马价即可,每匹二十两,三日内交到内库。
不交者从俸禄里双倍扣除。”
“臣遵旨。”
“记得通知户部,这些马的马料银都转到御马监,马匹缺额让兵部将马籍勾掉。”
一一吩咐后,朱由检命令京营解散,各自归营视事。
——
弄来近万匹马,心情大好。
虽然其中只有一半战马,可暂时也足够用了,等辎重车出来,剩余的驽马也能排上用场。
当晚留宿于永宁宫,虽然按规定这日子该留宿坤宁宫的——皇帝每月陪皇后多少日子是有章程的。
夜深时,朱由检拿出几个卷轴:“田妃,朕给你看些好东西。”
田妃接过来打开一看,画上男女都在做不可描述之事,画师技艺高超画像栩栩如生。
田妃顿时脸红了,没有说话,只是啐了一口。
“田妃,可敢试试?”
田妃转过脸来,媚眼如丝:“女儿还怕了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