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俊又笑道:“估计今年江南的纺织作坊日子难熬了,咱们将这里将棉花收购个差不多,九月采摘新花之前,他们都没有足够的货源了。”
“没派人去南方吗?听说南方织机比北方好。”
“派了,臣也不懂这个,就直接在苏州织造局调派工匠与纺织师傅了。”
魏忠贤没倒台,这个织造局自然也没撤,依然承担给皇家供应特制衣料的责任。
以后时机合适了,直接就发卖出去还能弄回点银子,撤了的话就不知道便宜谁了。
朱由检琢磨了下,好像也没什么本事再指点人家了,交代继续研究军服与帆布,继续调查登莱金矿,挥手让他做事去。
军服是看见汤若望才想起来的,排队枪毙时代,对士气要求非常之高,鲜艳的军服也能多少增加一些士气。
何况,大明这衣服,看着大袖飘飘颇有古意,可做事时实在不方便。
帆布这东西,棉线粗一些织出来就是,不过具体规制他可不知道,也不知道做帆合适不合适,还得实验。
登莱金矿是好东西,这是朱由检的重点关注项目。
这个金矿,元代与清代,每年产金都在数千至万两之间,唯独明代,只有几百两。
魏忠贤也曾经试图重启金矿开采,不过在地方官员士绅的强大反对压力下,只坚持了一年就放弃了。
为什么反对?
貌似不用细说。
无论如何,这个金矿也要拿到手。
——
年后巡视七边镇的御史陆续归来,至二月七日统计出了总数,清裁粮饷27万有余。
朱由检已经无力吐槽了,六七百万的粮饷,裁掉27万?
这要是没吃的肚大腰圆就怪了。
吩咐魏忠贤记下这些人,就按在御史位置上,一个也不准跑。
再派御史,都察院加上六科一百多御史,一个个都闲的蛋疼。
再派太监,宫里太监更多,抢着表现表现争取上位的不要太多,每个地方多派几个太监。
特意交代太监有送银子的来者不拒。
这次不止查粮饷,也查屯田。
不是会收买吗?
一批批的派,看你有多少银子送。
再收买?
再派,每月一批。
直到你们给朕一个差不多的数额为止。
也是无奈,不管他有多少想法,归根到底还是需要人来执行。
——
二月八日,朱由检率众将与监军奔赴军器厂。
孙应元二人还没走,正好一起看看水师需要什么样的铠甲,至于火炮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事情不少,火统.火炮.炮车.铠甲都已经按要求制造出样品,需要他做最后的决定才能正式投产。
路上经过房山军营,也顺道看了看。
老远就看见一道五里多的土墙将山谷内外隔绝开来,外人已很难窥视内里的情形。
院墙每隔二百米就有一处瞭望塔,大门处有岗哨守卫。
朱由检估计,院内面积大概有十平方公里以上,如果需要,里面还有些丘陵地可以利用。
进去后不远,北边俩、南边一个共三个大型居住区依山而建,主要工程已经完成了,各处已经开始收尾。
每个居住区就是一个营驻地,周边是以团为中心的一排排住房拱卫着营衙门。
一间住房住一个什12人,六张高低床。
每个营都有单独的校场,单独的库房。
往北是牲口棚,给战马驮马预备的。
再往北是工匠工人的住所,清一色帐篷。
一条宽深各有两米的沟渠绕各处一圈后流入小河,估计是下水道。
这有些坑,下游还怎么吃水,不过这时代也没办法。
大明除了守卫皇宫的部分军队,其余通常都与家属混居,只有每逢五、十会操时才齐聚校场,有作战任务时才会点选士卒集合出征。
但这个军营规定是没有家属的,清一色的兵丁。
其实在这么大的空间里,集中近3万兵力还是有些问题的。
士卒生活问题且不说,后勤补给的压力就很大。
不过暂时也只能这样。
众人信马由缰,在里面转了一圈。
“看什么看?”一根鞭子劈头盖脸就抽了下来。
“军爷,军爷手下留情,小的不敢了。”
一个工人只顾着看朱由检一行人了,扛着一根木头走的慢了些,旁边看管的士卒立马就是一顿鞭子。
孙应元面露不忍:“陛下,是不是太严苛了?”
周遇吉闻言笑道:“老孙你不知道,这些人是罪有应得。
他们都是京师内的无赖光棍,陛下仁慈,没有将他们充军边疆,只是弄来干活,已经便宜他们了。”
“呸。”孙应元听了道:“活该,好好的营生不去做,做光棍。”
在京师,光棍无赖刺虎,差不多一个意思。
王之俊问道:“这里也快完工了,臣的意思将他们调去煤窑铁矿,陛下您看?”
“不行,没人看管容易出事,派他们修缮加宽军营到京师的官道。”朱由检一口否决:“修路是朝廷的事,朕派军队看管名正言顺。”
又指了指王之俊道:“以后少打些歪主意,一些工钱而已,能省多少?再有下次,朕就重新考虑你这位置。”
王之俊被说中心事,讪讪的道:“臣不敢。
臣是想着,不能白养他们。”
朱由检沉吟片刻,正好有些生意不能做大,不如就交给他们得了。
蔬菜供应与肉类供应就不说了,休假的士卒也需要放松,开个酒楼肯定赚钱,随口给诸人提了一些。
甚至弄个青楼……,这个还是算了,皇帝说这话有些失了体面。
“这些生意都交给你们看好的军官去做,你们不要插手,朕另有生意给你们。”
“遵旨。”
诸人都是眼前一亮,又有发财的机会了。
——
曹文诏看了一会军营,皱眉道:“王太监,您这可不行,里面除了几条小道,其余怎么没有砌墙,只用杂木立起栅栏?”
王之俊在马上双手一摊:“不怪我,陛下吩咐了,如果你们带兵的还需要高墙才能放心,这兵不带也罢。”
带兵诸将与监军闻言齐齐苦笑,这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也不敢反驳,皇帝说你行,不行也得行,不然滚蛋拉倒。
回头得一起慎重研究逃兵与警戒了。
“北边这处营房不错,离马棚也近,就归我们侍卫营了。”曹变蛟准备抢先挑地方。
“凭什么?你长得比别人俊吗?”朱由检还没说话,周遇吉不乐意了。
“谢您夸奖。”曹变蛟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说起来,兄弟我只是比陛下差一点点,比起诸位,兄弟是要英俊许多。”
“我呸!”猛如虎被气乐了:“你先撒泡尿照照。”
黄得功大拇指一翘:“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孙应元笑了:“小曹,你这可不地道了,北边军营朝阳,大伙可都看着呢,你说要就要啊?
再说你侍卫营才多少人,就要占那么大地方?”
宋纪也笑道:“那怎么办?要不比划比划?
咱们都是武将,也玩不来文绉绉,单挑如何?”
猛如虎的脸顿时耷拉下来。
猛如虎这名字着实是有些招人恨,自从他俩来到之后,禁军诸将私下里已经比划了数次。
虽然虎大威、猛如虎听着威风,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居然是曹变蛟与宋纪二人并列头名,其余人在他们二人手下走不过几个照面。
别看小说经常写大战几十回合,实际上战场上二马交错,瞬间就能分出生死。
他们也猜测过,如果是生死相搏,宋纪这没上过战场的,估计比久经战阵的曹变蛟还要差一筹。
只是,输人不输阵,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只要陛下同意,咱还会怕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