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寞回过头来的时候,秋离寂已经把衬衫反着穿上了,只露出血淋淋的后背,那样地刺目,那样地刻骨铭心。
黎寞皱了皱眉。
从左肩向右下斜着一道,横贯了整个后背。有被处理过的痕迹,但是伤口又重新裂开了,不断地流着血,实在是惨不忍睹。
黎寞被伤口所引,也忘记了秋离寂是女儿身。
他俯下身,看了看她的伤口,随即走出去,对在外边待命的松月说:“打盆温水来。”
松月表示不理解:让他一个杀手去打水?
可是黎寞的眼神没有给他提问和拒绝的勇气。
松月把水打了来,便又被黎寞赶出去了。
黎寞把毛巾用温水打湿,轻轻擦拭着秋离寂被血染花的后背,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伤口。
把血擦干净后,黎寞开始止血。
突地,黎寞的视线,定在了秋离寂的腰间。
腰间有纹身。
是一个图案!
双圆线作边,包围着简单的三点一线。三点又好似竖线,彼此平行,中间一点稍长;三点之下,是一条横线,像一片田园,广阔无垠。
黎寞的警惕心,提高了。
黎寞不知道,当初在迷巷打他的那群人,身上也有这个图案。只是被秋离寂掩藏了。
“怎么了?”
见他迟迟不动,秋离寂开口问道。
黎寞知道她的警惕心不是一般高,倘若说没事肯定会被她怀疑,而且说这个图案反而会打草惊蛇,于是话锋一转:“这一刀下来,你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那副表情,像极了刚才是被伤口惊到了。
秋离寂信了他的话。
“比起从鬼门关回来,这一刀算什么?”
秋离寂喃喃道。
“鬼门关?”
黎寞继续给她处理伤口,又在不断打探。
“我啊,是从地狱回来的人,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像是忠告,又像是无意间的感慨,秋离寂的脸色,在这茫茫雪日,更显苍白。
黎寞闻言,不仅没有保持距离,反而走到她面前,套近乎:“巧了,我也是。”
秋离寂抬眸看着他。
黎寞去洗毛巾了。
秋离寂垂下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了扬。
“你的合作伙伴,怎么那么多?”
不知道黎寞是在试探,还是在刻意与秋离寂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减缓她的疼痛。
“不多。”
洗完毛巾,黎寞盯着医药箱,喉结动了动。
这医药箱很大,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医用,另一部分是……
砒霜、马钱子、葫蔓藤碱、曼陀罗、肉毒杆菌、河豚毒素、液态汞、番木鳖碱、几种氰化物………
每一样都装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透明瓶子里,贴着醒目的标签。有很多黎寞认识,也有黎寞不知道的。在角落里,有两个青色盖子的小瓶,一个装着白色粉末,一个装着青色粉末——这两个都没有贴标签,而这个青色粉末,应该就是最开始秋离寂给黎寞的那种解药。
黎寞眨了眨眼。
这到底是医药箱,还是毒药箱?
传统毒药,国际毒素,凡是出名的剧毒之物都有,可谓剧毒中的剧毒。
“你从哪里弄这么多毒药?”
黎寞倒不是怕,就是想不明白她一个女孩子,干嘛要藏这么多致命之物。
“你倒是不害怕。”
毒药被他发现,本是秋离寂计划之内,但看他不害怕,反而有了一点心情的落差——大概算,挫败感?
“你忘了?岑家与黎家素来交好,我对这些,早就习惯了。”
秋离寂想了想,也是。几大世家都有其特色处世,洛家是电子计算机,而岑家,便是药业。
“你,喜欢这瓶?”
看见黎寞对那瓶没有贴标签的白色粉末目不转睛,秋离寂问道。
“喜欢?”像是被惊到了,黎寞眼珠子瞪大了一圈,“谁会喜欢这些恐怖的杀人东西?”
恐怖?杀人?
门外的松月听见这话,莫名其妙地翻了个白眼:装,你再装。
不知道是谁杀人如麻的时候,笑面如魇;也不知道是谁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泰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