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和王鸿林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了,期间,因为中国政府正式对同盟国宣战,华工们的工作增加了很多。而且,越来越多的华工开始被派遣到战场的最前方开挖战壕。
因为长生他们所在的码头是非常重要的转运中心,所以目前还没有被调到其他地方。听说其他华工营的工友们都被调往前线了。有的负责前线弹药和物资的运输,有的负责修复被德国的飞机、大炮炸毁的铁路、公路,经常和德军的炮火擦肩而过,不少工友们都不幸遇难了。
这天是十月十日,中国的国庆日,按照规定,华工们可以有一天的假期。虽然不是传统节日,而且在国内的时候华工们几乎没过过这个国庆日,但也许是身处异国他乡的缘故,华工们对于国庆日还是用心准备了一番。他们提前好几天就用买来的布料做了很多国旗,虽然粗糙,但一针一线都是华工们对祖国的依恋。这些国旗被插在宿舍的门前,旁边的门廊上还拴上了彩色的布条,国旗和布条迎风飞扬,看起来很是喜庆。
华工们忙着布置营地,打扫房子,整个营地都喜气洋洋的。长生和山子打扫完他们的宿舍,又和几个工友开始清扫宿舍门前的空地。为了防止尘土飞扬,他们先往地上撒了些水,之后才拿起笤扫开始清扫。
“大家伙都忙着呢!”
长生他们正扫的起劲,忽然听见有人和他们打招呼,抬头一看,居然是顾翻译。
“顾翻译好!”大家都笑着和顾翻译打招呼。
“顾翻译,您怎么有时间过来啊?”长生和顾翻译从国内筛选就认识,所以比其他华工和顾翻译更熟,便开口问道。
“呵呵,有事告诉大家伙。”顾翻译笑呵呵地回答,却故意留了引子。
“啥事?”
“好事还是坏事?”
“嘿,看顾翻译笑呵呵的,肯定是好事啊!”
……
顾翻译话音刚落,一直注意听顾翻译和长生说话的华工们就忍不住猜测起来。
“是好事!”看着华工们一个个好奇的模样,顾翻译肯定地回答。
“啥好事?”华工们又忍不住问道。
“侨工局的李调查员要来看望大家啦!”顾翻译这次没有调大家的胃口,直接开口回答。
“侨工局?干啥的?”
“李调查员是谁啊?”
“咱们有啥可看望的?”
……
华工们再次讨论起来。
“顾翻译,你给咱们仔细说说呗!”长生和山子几个顾不上扫地了,笑嘻嘻地围到顾翻译周围。
“好。”顾翻译笑着回答,接着又提高音量说:“还有谁想知道的,都过来,我给大家伙好好说一说。”
话音刚落,刚才还热烈讨论的华工们顿时安静下来,都跑过来听顾翻译说话。
顾翻译见华工们都过来了,就提高嗓音开始给大家解释。
原来,这个侨工局是政府新设立的一个部门,全名是桥工事务局。今年九月二十日,政府公布《侨工事务局暂行条例》,设立侨工事务局,直接隶属于国务总理,负责侨工也就是华工的招募和保护工作。这个事务局将设立一名局长,六位委员,人选由国务总理在外交、内务、农商等各部官员中选派。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任命的局长,但是政府已经派遣了华工事务员来欧洲,处理相关的华工事务。
“要来的李调查员就是侨工局派来看望大家的吗?”长生听完顾翻译的话说。
“是啊,这是第一位华工事务员呢。”顾翻译回答。
“要来的不是调查员吗?不是华工事务员啊?”山子也提出自己的疑问。
“哦,因为华工事务员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到厂子里进行调查,看看华工们的住所,调查华工们的待遇,所以大家就都叫调查员了。”顾翻译解释。
“哦,看来这个调查员是给咱们做主来的啊!”华工们感慨。
“那他还做些什么呢?”一个华工询问。
“调查员的主要工作就是调查华工的工作和生活状况,还有就是一旦发现华工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或是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及时和英国和法国进行交涉。”顾翻译对这个新兴的职位也不是很了解,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华工们。
华工们知道李调查员是给自己做主的后,更是积极清扫环境卫生,希望能给这位调查员留下好的印象。
下午,这个李调查员果然来了,还给华工们带来了不少蔬菜和咸鱼、咸肉,说是政府慰劳大家的。他还进行了自我介绍,给华工们做了简单的演讲,说政府知道华工们的辛苦,但国内的情形也不好,已经正式对德国为首的同盟国宣战了,现在只有帮着英国和法国战胜德国,大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一通讲话下来,华工们群情激昂,一些年轻华工甚至嚷着要直接上阵杀敌,报效国家。
之后,这位叫李骏的调查员还去看了华工们的宿舍和食堂,之后才离开去下一个华工营探望华工。
李调查员走后,大家都在讨论中国加入战场后会不会派士兵过来,华工们会不会被当成士兵送上战场……甚至,长生还听说有一个营的工友给德国的领袖写了一封信,劝告他早日结束战争。
李调查员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小石子,让原来只想着赚钱的华工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祖国的联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搅入了这场大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