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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比风来得早(7)

天上布满了云,将雨不雨地苦着脸,也许这日子是清明,似乎把人心也濡染得不畅快。瓦窑沟村通往村外细肠子般的土路上,蚂蚁似地布满了人影,有的端着木盘,有的挎着竹蓝,里面放着白馍、黄表、香火、鞭炮,好一些的人家还放了罐头、香肠。喜欢土地的瓦窑沟村民自然也喜欢把先人葬在自己的土地里,一座两座像邻居一样,鞭炮炸开了寂静,香火点燃了冥色,坟头的一声哭,是告诉地底昏睡的的死去的人,又换年头了。

吴玉贵家地当央的坟堆上长满了刚透土的青草芽儿,坟旁一棵柳树下是用石头垒起来的供案,吴玉亭从地上的篮子里往出掏祭祀的物品,还不时地掏出手机来看,这个动作让吴玉贵很是看不惯,趁着这个空挡吴玉贵接过了篮子,两个妹妹和吴玉贵的媳妇已经跪下了,正准备把头上的围巾捂了脸,就等把香点了她们好开始哭,哭什么呢?先是要哭地底下昏睡的人苦,撂下一堆事,当了甩手掌柜,花花世界,光阴易逝,那时的自己还小,还想着爹娘说着话呢咋的就已在地下埋了好久,活着的好多稀罕事,活着时没有想到要你们看,去了也误了,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呀!该过好日子没有过上,走了的苦了呀!接着哭自己的不好,活着的人苦呀,不如地下的人,丢下了亲生的儿女到地下享清静的福去了,这世道是哪个留下了这生死轮回!

还没有等吴玉贵把香火冥纸鞭炮取出来,已经听到身后脚步声走过来,那脚步声不是一双,是一队,像学校出早操后让学生稍息后的脚步声。

先是吴玉贵扭回了头看,叫了一声:我超!

等吴玉亭彻底扭回头时,瓦窑沟村的大小老少在李喜平的带领下,在他的身后像马蜂一样围了过来,他看到所有人的手里都拿了黄表,李喜平第一个把手里的黄表点燃了,他下跪磕了仨头,接着又磕了仨头,李喜平站起来很认真地说,吴玉亭主任,这仨头我是代表瓦窑沟村民给咱婶和咱嫂子磕的。接下来李喜平的媳妇和王政林的媳妇坐下来,脖子上的头巾往头上一蒙开始哭上了,先是吴国花开始数落着哭:

地底下昏睡的婶和咱嫂啊,你看这冥钱烧得和火龙一样欢呢,火龙伸着红红的巨舌在舔那天空呢,风助了火龙都能把人的头发烧掉一撮呢,你俩在地下享福了呀,上亿的票票商店都兑换不开呢,你俩坐着吃利都够几辈子花呢!地底下昏睡的婶和咱嫂啊,活着的人可就难了呀,咱瓦窑沟山大地块儿小,种地费工石头多,清明开耠子一直到芒种,老阴坡沟剥楸皮,遇了天旱不长苗,人都吃水难哪里见收成呀!苦了咱瓦窑沟活着的人了,住在这石头多得像荞麦棱子,公家看不见摸不着够不着地方,苦啊,呀喂,呵呵苦啊!

李婉婉接着开始数落着哭:

地底下昏睡的婶和咱嫂啊,吴家出了大人物了,别看这山坡坡沟深石头大,没墙没堰可咱的风水好啊,出了大人物咱瓦窑沟挺美的,接了山外沁河的水,咱瓦窑沟就是米粮川``````

这哭诉到了最后就成了诉说瓦窑沟的难了,瓦窑沟的难有了吴玉亭以后这日子就过得舒畅了。两个妹妹和吴玉贵的媳妇,本来这十年纸由她们来唱主角的,这么着一闹,她们仨反倒不知如何哭诉,哀巴巴看着,哭的人不能让她一直哭,旁边的人要拖她们起来,吴玉贵抬了两臂搂了吴国花要她起,吴国花像一块年糕粘着地说自己还没有哭够呢,吴玉贵恼火地说,这地下睡的是我娘,你又不是我媳妇哭给谁看呢!吴国花怎么说也是村长媳妇,自觉就比瓦窑沟的人高一等,吴玉贵这么说心里有了几分不乐意,你吴玉贵算什么东西也敢占我的便宜!一下止住了哭,扯了头巾站了起来,想说什么看到李喜平白了她一眼,她的话头马上就系住了换了一个话头说,我是哭我婶呢,怎么说我也是吴家的闺女,我要我婶知道,吴家的男人也不都像你一样土里刨食,也有做官的,都是姓吴家里的,可这落差大着呢!

吴玉贵觉得这十年纸烧得有点瓦罐子气,本来是自己家的事参合了村委,以前也没有见村委的人来磕头,伸出双臂用了猛力把李婉婉抱了起来,也不管她站稳当了没有,顾自从篮子里拿过鞭炮来点了捻子,绕着坟堆放了一圈,没有燃完的鞭炮在吴玉贵手里晃着,扔出去,落下去的炮仗在吴国花和李婉婉的脚前爆响,吓得她俩往远处跳,吴玉贵斜了一下眼睛嘟囔了一句,把那毛料裤子烧了窟窿才好呢!

这句话吴玉亭听见了,他从心里瞧不起弟弟,尤其是这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整个一个小农思想嘛!妹妹从篮子里拿出自己买的鞭炮要兄弟放,说这是闺女的,给地下的娘和嫂子放了听个热闹。吴玉贵拿了放到自己手里等磕了头准备放。吴玉亭看到两个妹妹和弟弟在坟头前给地下的人磕了头起来,他便也站在了坟前,想着地下的母亲和妻子。母亲虽目不识丁,但贤淑明理,勤劳善良,母亲对儿女的关爱无微不至,可说是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到了他们兄妹几个身上。记得小时候家穷,孩子又多,早上一顿玉茭面掺了谷糠的蒸疙瘩,母亲总是让孩子们先吃,说自己看着就饱了一半,荒年饿不死造厨的,稀汤灌大肚呢!年幼无知的他们,你一碗我一碗抢着吃,尤其是他和弟弟,饭量又大,好像永远吃不饱。等最后轮到母亲时,已所剩无几,母亲只好将锅底残余的些许饭菜掺了开水充饥,还告诉他们说,口淡,菜咸呢。有时竟空着肚子。年幼时,兄弟姐妹几个的衣服像蚕茧一样往下退,先是姐姐的退给他,接下来妹妹们,然后是弟弟。那年月,不像现在有料子布,只有棉布,不经穿,衣服和鞋袜往往穿不了几天就破烂不堪,这就更加重了母亲的负担,一方红黄摇曳的炕墙上,母亲飞针走线,挑灯夜战为他们缝补衣服或纳鞋底,为了怕灯光影响他们睡觉,母亲用结实的身板挡了光线,夜静的时候,拽麻绳的声音细柔有力地布满了整个屋子。爹说,看你娘苦的。娘说,对着孩子说甚呢,满屋子你给我找找苦在哪里?娘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们又说,就盼着我娃学了知识吃了“公家饭”娘等着坐我娃的小卧车呢。

吴玉亭仰起头,那一仰不是为了看天,是想把对地下人的思念安置到一个宁静的去处,是想告诉地下的人他终于有小卧车坐了。

对于地下的妻子,他有比娘更多的话要说,那种感情也是莫名其妙的,爱恨掺半。他甚至不知道和妻子之间叫不叫做有“爱”存在。他能进县委办其实与妻子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妻子的父亲是县委办的司机。他和妻子是同学,上学时她的身体就弱,第一次领她回瓦窑沟,娘背过她和吴玉亭说,人单薄,没腰没胯的,小脸蛋和蒜瓣子似的,要是在农村她那身子骨作务不活庄稼,更别说走针引线了,娘不同意。

后来他想,他只所以看中她,是因为看中了县城,县城是他离开农村最羡慕的地方,让他有一种神气在里面。农村人进了县城,他感觉就像驴进了县城一样,嘴上吊个草料袋子,屁股上也挂个驴屎袋子,怕县城人见不得,驴就没头没尾了。他就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县城人。县城里的人有一种东西在脸上挂着,他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不是优越,后来他知道了,是“势”。他想起来和同学在她家帮助做煤球,弄得一身臭汗,她并不厌他们,而是为他们凉上白开水。在乡下,他们农村的孩子哪里喝过凉了的白开水,口渴了拿马瓢从缸里舀了凉水,饮驴一样往脖子里灌。一听是凉了的白开水乐得他们眉头高扬。他看到她的母亲不高兴了,周正白静的脸上看他们的时候蹙着眉,他们从她母亲面前走过去时,他看见她母亲的手不自觉地在鼻子前扇了一下,他的神经蹦了蹦,仿佛和院子里落下的泡桐树上紫红色的花赌气似的,孩子们全都停止了热闹,其实他未来的丈母娘并没有做什么,连细碎的话都没有说,脸上随着就挂出了笑,那笑在黄昏的亮影下有几分清丽和明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都不喝那凉了的白开水了。也是后来,他知道“势”其实是一种距离。那个夏天的黄昏,他不知道他在县城少了什么,但是,很明确地知道他不喜欢农村,不喜欢父亲常年不刷牙哧着黄锈的牙和裸露的牙床,不喜欢农村人的裹裆裤黄球鞋,甚至不喜欢母亲累得顾不上梳理的头发。县城,是他梦里生活的背景,他像破了茧的蛾子要飞向县城了。当他像妻子表示要娶她时,她没有激动,她母亲像历史老师上课一样讲了从前、现在,最最主要的是,她不能生孩子,也许一辈子,他得小心呵护她。他还记得当时的一个场景,停电了,县城里的油灯不像农村的,农村里的油灯用孩子们用过的墨水瓶,搓个捻子插进一截洋铁皮卷筒里,添进去煤油就成了。县城里的灯是有灯罩的,她母亲张开她红润的嘴唇往灯罩里哈气,然后撕碎一张书纸,用纤细的手把书纸揉软,伸进两根指头抹着那纸片,很缓慢地一层一层地转,她母亲不停地往灯罩里哈气,之后一遍一遍地擦。直到她伸进去的指头,仿佛透亮起来,她母亲才说,呵护她就应该像呵护这个易碎的玻璃罩子。然后,她母亲用少见的兰花指轻轻捏住灯罩,扣上油灯。屋子里突然一下亮堂了,他看到她的脸在灯光下有两朵红晕染了两腮,她母亲说,我的闺女和乡下的那些个没有教养的女人不一样,你要学会尊重她!

新婚之夜,她那没有丝毫肉感的身体对他来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丈母娘给他一盒避孕套,毫无廉耻地告诉他,记住,每一次,你都必须戴着它,必须坚持检查它的乳头处有没有破孔。说必,居然伸出两根手指示范它的操作方法。这让他最早体验了县城给予他的文明。每一次,他都会想起在瓦窑沟翻过山梁的那个水库钓鱼,他总是用蚯蚓当钓饵,他把粗壮的肉红色的蚯蚓放在他的掌心拍晕,小心穿到用缝衣针烧弯的鱼钩上,轻轻放到水中打好的窝子里,便有鱼来咬钩,鱼咬钩实在是美妙,他知道鱼总也不会掉上来。他也知道身下人是用了吃奶的劲想迎合他,那一种迎合在一长串的咳嗽中像凉了的白开水一样寡淡,他也只限于鱼咬钩的美妙。

吴玉亭举眼眯缝着看天空,天空没有云,云和太阳光搅和在一起了,这清明,印象中从来没有晴朗过,但他确实听到了过往的日子那跫跫的足音。他该给地下睡的人磕头了,泥土是他膝盖的蒲团,但他却跪不下去,他觉得目前他要做的动作不是跪下去磕头,是很儒雅地三鞠躬,这样才能有别于他和周围人的物事,有别于一个领导干部在清明这一天的风景。

三鞠躬之后,他长叹了一声:

往事并不如烟啊!

身后被李喜平集中来的村民们,家家都有个难事儿,于是,就有人趁着这机会把想要求办的事说出来。

先是罗锅马必土的儿子马小沁,瓮着肩走到吴玉亭面前,小嗓发声说,叔,我爹炕上下不来,要我求你给事情,求你给我在县城找个临工,我爹说你当大官了,有人巴结你,要你可怜可怜我。

李喜平叫了一声,做啥劲呢,把腰杆放展些!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说话都没有半毫热气,能给你找个啥工作!退后边,清明上坟是私事,不谈工作。

马小沁急忙朝坟前走,谁也不知道他要做甚,却见他双膝跪下去磕了仨头,嘴里叫着,奶、婶,你们给叔说个好话,我给你磕头了!

接着是跑运输的王海急忙走到吴玉亭面前说,大主任,说个帮忙的事,我的车在县城被交警扣了,官大面子大,求你了,也算咱是一个沟的人,这是我的情况,对于你来说,这是小事,我的车证件全有,就是少了一个尾灯,扣了我冤,烧香找到你这庙门了。

还没有等李喜平抬手指着走近的人喊话,瓦窑沟平良德老汉用烟袋锅子敲了他的手臂一下,他正想发作呢,只见老汉插过人缝挤上前说,侄子,我和你告个状,不怕难为你了我就说。

吴玉亭说,你说。

平良德就用烟袋锅子指着李喜平说,就告龟孙子他!

吴玉亭说,他咋的惹你了?你这气这般冲。

平良德老汉额高面长,悬胆鼻子,说话如和人吵架,处事挺横的,想骂哪个龟孙子就骂哪个龟孙子,他用疑惑的眼睛看着吴玉亭说,剑里头哪一种剑最毒?是舌剑。都觉得非打架不可的事情,我认为舌头能摆平的才叫本事。你跟着县长,怎么说也算朝廷半个太监。你不要觉得这话不好听,瓦窑沟人,你们也不要笑,太监也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做得的,也算半个朝廷。我找你就是要叫你来评理,我种的二亩地苗圃,都长到胳臂粗了,村上说修路要占地,把我的苗圃占了,砍了,说我的地是三类地,我明明是一类地,龟孙子李喜平选举时候说的好,说我当了村长,这事不算事情,小事一桩。我选了龟孙子,龟孙子一当选了,老二不尿老大,说这是政策,我问你,当初光我家就给了他六票对勾,那是有交易的,现在我不同意,能不能按政策说我那六票不算数了?免了他的职务。

吴玉亭没有想到平良德老汉是来翻老账,这事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就拿眼睛瞟了一眼李喜平,李喜平也没有想到平良德会说这事,一早他打发人挨家挨户去煽动,去送纸火,说县政府办的吴玉亭主任回乡烧纸来了,大家也都去坟上给人家送个纸火,乡里乡亲的,说不定以后会用得着人家的时候,不要见官就看不起。李喜平知道现在的农民和以前不一样了,也不好管了,和你村干部没有啥牵扯,不给人家实惠,谁要按你的意思去办事,他没有想到平良德老汉在这坟头上说这事。

李喜平急忙走近和平良德说,老叔,你是想出难题不是?这事与吴主任有什么关系,当初选我你也是自愿的,说给你条件也是真心的,可结果你的地只能评估三类地,我给你争取了二类地,你的地要是一类地,你不种麦子了,要种树!

平良德说,龟孙子你这不是说屁话吗?大侄子,我要你说,我就看你这个官有多大分量!

吴玉亭方才还觉得瓦窑沟人给足自己面子了,现在就觉得这清明有点吵,只听见自己的弟弟吴玉贵扒开人群喊到:这是我吴家的坟地,我哥是回来上坟的,你们是存心不想让我地下的娘和嫂子安静是不是?谁要在拦我哥,我这个没文化人就一路打上出去了!

吴玉贵说完话,点燃了手里的鞭炮,鞭炮在他的前方炸响,他拖着吴玉亭,吴玉亭踉跄地往前走,眼睛却看到了逐渐开阔的田野。

吴玉亭说,这样走了不好,你要叫瓦窑沟人笑话我,笑话我的能耐!

吴玉贵说,平良德那三亩苗圃地本来就不算地,屁类地也不是,尽是一些石头蛋蛋,能弄成二类地也算是李喜平的功劳,老鼠逮猫,他们是哪一出还不清楚,你不要因为提了个正科就以为自己是个官了,李喜平那才叫官,官不大,特懂行道。

吴玉亭觉得手机有短信响,急忙甩了弟弟拉着的手,翻过来看,是陈小苗的,上面显示了:下午到,晚场八点开。

这几个字像政府文件,没有一个字是跳动的,更没有“除且巫山不是云”的心动。吴玉亭想:陈小苗这个荡妇,看我见了怎么拿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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