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冬临,你在这守着小姐,我去通知老爷。”
头疼欲裂,林笙歌努力的睁开眼睛,入眼是一个金丝绣花账帘,连账帘边上的流苏都是纤细的金链子,她不知道本已该步入轮回道的她此时是在哪里?
脑中都是晨儿被处死的场景,滔天的恨意蔓延开来,四肢百骸都在发颤。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冬临上前抱住林笙歌,手掌不断的轻抚着她的背。
感受到温暖的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林笙歌心里猛然一震,她没死,是温暖的体温,真实的触感,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死?
是不是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梦醒来,所以她还活着,晨儿也还在?
“晨儿呢?”
林笙歌满含期待的开口,嘶哑的声音有些不似以往的沉稳,甚至连身边的婢女她都不认识,但是此时的她刻意忽略了这些,她不断麻痹自己,这些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和晨儿还好好地。
“晨儿?谁是晨儿?”
冬临感受到林笙歌的失魂与无助,顿时疑窦丛生,她不知道谁是晨儿。
林笙歌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生机,就好似灵魂都是剥离了躯体,一碰就碎。
“晨儿是我儿子,晨儿呢?你快告诉我晨儿在哪里?”
笙歌不禁歇斯底里,血红的双眼满含期待,她活了,是不是晨儿和父亲他们也活了。
“这里没有晨儿。”
冬临小声的回答,但简短的话语就似寒冬腊月的风,刮得林笙歌冰冷刺骨,身体瑟瑟不止,面色苍白,忽然就泄了一身生气,任由身体倒在床上。
“小姐,小姐,你别吓奴婢呀。”
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姐,冬临终于憋不住急得哭出了声,老爷和玉书怎么还没来?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而倒在床上的林笙歌却忽然思绪放空,缓缓的闭上了眼,若是此时去追父亲和晨儿,应该还能在奈何桥上再见一眼吧,要不就这样去了也罢。
就在林笙歌以为自己就能这样平静的再次逝去的时候,忽然脑海中亮光四起,不断涌进很多画面。
她平静的接受着一切,总归是要死的人,没有什么的好反抗的。
片刻功夫,在她的脑海里就顺其自然的形成了一股记忆,那些是关于她占据的这个身体的主人的一生的记忆。
原来,此女子是陌雀武将常晖之女,名笙歌,陌雀三年出生,不仅名字和她一样,就连连生辰也和她同一天。
可是,与她不同的是,这是个痴傻一生的女子,从娘胎出来就智识不全,这一生过的浑浑噩噩。
但因常老太爷功勋卓著,常家又只有这一个嫡女,所以早在常笙歌婴儿时期先王就已经加封她为卢峰县主,享有陌雀王城旁卢峰县的赋税等一切权利。
身为常家嫡女的她地位尊崇,虽是痴傻,但父母慈悲,早年间也得爹娘宠爱,过得也是幸福。
而她人生的转折在她五岁那年。
那年,常夫人因病逝去,而常晖又是常年征战在外,家里顿时就没了人管事。
而家里除了她就只有一个姨娘,于是,第二年,姨娘便被扶了正,而她,开始过上了朝不保夕的生活。
姨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是聪明伶俐之人,两相比较之下她就显得太过蠢笨了些,若不是碍于将军府的颜面和她的身份地位,怕是不知多少年前她已经已经被暗害了。
纵使这样,可因疼爱自己的父亲长期未在家中,她受尽了万般虐待却没地申诉,这次更是被家姐带人推入湖中,一命登天了。
太弱了。
接收完一切信息之后,林笙歌不禁同情的叹了口气,她因为一着走错失了性命,而常笙歌却因为自身太过弱小而付出了生命。
可能是她怨念太过强大所以挣脱轮回寄居到了常笙歌的身上,可是她到底是活还是不活?
陷入无限纠结的林笙歌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想晨儿,想随他而去。
但她又有不甘,她不甘逝去,她要手刃仇人。
她不知如何抉择。
不知就这样在混沌了多久,她的灵魂深处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唉。”
“是你?”
林笙歌认得这个声音,这个就是当初牵引着她魂魄的那个声音,原来他还在。
莫名的让她觉得安心。
“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怎么却是如此的看不透。”
“看不透?”
对呀,她怎会如此看不透。
她这一生为了什么?
她得到了什么?
她为了谁活?
她应该早就看透了的。
父亲曾说过,她快乐就好!
母亲曾说过,愿她健康长命!
哥哥们曾说过,要她幸福安康!
她虽逝去了父亲和儿子,可是母亲和哥哥可能还存有生命。
此时的她已护不了已经逝去了的,那她可以保护活着亲人。
她好像看透了。
她想要活,因为活着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也要活着,才能杀了想杀的人。
想通了之后忽然就坦然了,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林笙歌醒来的时候刚好一缕朝阳从窗户的缝隙里透了进来,金黄的阳光中漂浮了些许尘埃,浮浮沉沉,竟是有些动人。
“水……”
床榻边上一个梳着羊角髻的女孩正在打盹,听到林笙歌的动静立马清醒了过来,绯红的脸上满是喜悦之情,眼睛里面布满了藏不住的欢喜。
“小姐你醒了,奴婢这就去打水。”
这是——冬临。
她接收了常笙歌的记忆,当然也识得此人。
小丫头飞快的起身,到桌上倒了一大杯的水过来。
水入口温温的,想来是这丫头刚刚才拿过来凉在边上的。
一碗水慢慢下肚,水流不断的滋润着她干涩的嘴唇和喉咙,让她恢复些许生机。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急死奴婢了。”
冬临委屈的瘪了瘪嘴,自那一日昏迷后,林笙歌整整睡了一个月,她天天守在床边,就盼着她早点醒来。
小姐再不醒,她都要熬不住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饿了,帮我拿些清淡的食物。”
林笙歌如是开口,可是她这一开口可把冬临下了一跳。